“今天也要出去嗎,千樹?”
清晨時分,霓虹東京某處高檔别墅玄關,一直小心翼翼不發聲響的花千樹愣住,回過頭詫異看去。
黑色長發利落紮成低馬尾,女人有着一雙海藍色溫和包容的眼眸,圓潤的,讓人聯想到林鹿。她斜靠着牆壁,慈愛注視着他,似是了然一切。
“嗯。”花千樹揚起笑容。
女人眸光變得更加柔和,“要和滿衣好好相處哦……玩得開心。”
她最後的話語那般輕,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在風中。
“當然,我們可是雙胞胎。”
花千樹咧開嘴,笑臉張揚,格外富有生機勃勃的感染力。小少年穿好鞋站起來,側身打開家門,晨曦撒進這個略顯寂寞的家,也照亮他半張臉。
陽光下他仿佛在發光,眼睛裡燃燒着升騰的火焰,信誓旦旦地說着:“我們當然會好好相處,媽媽。”
“行ってきます!”
(我出門了!)
“いってらっしゃい。”
(路上小心。)
少年人總是風風火火,孩子的世界永遠純粹明亮,女人發神望着禁閉的門扉,不知在想什麼。
“千樹這麼早出門?”
略帶沙啞的磁性男聲從裡間傳來,她淺笑着對淺眠的人說:“見月知道怕是又得嫉妒地好好鬧騰一番。”
還在揉眼睛的男人聞言一愣,“又去見滿衣了?”
“哎呀,真聰明。”女人将他睡迷糊的白色呆毛理順,用摸大橘的手法幫他順毛。
“你又這樣……”儒雅的男人露出不自在的羞赧神情,绯色瞳孔微微顫抖,“你知道的,那兩個孩子在一起……”
“他們已經長大了,春輝。”
女人打斷他,低下頭邊整理他淩亂的睡衣邊說,“當哥哥的隻是想見見妹妹,不是嗎?”
“……”
“我會好好支持他們的決定與成長哦。”女人笑着說,“這可是媽媽的義務與責任呢。”
“抱歉月夜,都是因為我……”
“你再講這種話今天就去睡客廳,說過很多次我們是家人,要一起前進吧。”她頓了下,笑容更加燦爛幾分,莫名陰恻恻地說,“這句話更應該對那孩子說吧,孩子他爸?”
“……這次一定做到。”
“哼。”
騙人,明明那麼多次都沒做到。
角落蹲着的黑色小蘑菇想,和媽媽一樣輕輕“哼”了聲,她悄悄縮回房間,盡可能擯棄聲響合上卧室門。
“真是狡猾,哥哥又一個人偷跑……”
和父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绯色桃花眼眯起,小女孩不自覺玩着憧憬姐姐蓄起的黑色長發,暗自思索,“男人果然靠不住,我得自己行動起來。”
爸爸媽媽一定不會答應,那就想辦法讓他們松口,她這麼聰明可愛肯定會沒問題。
哪怕、哪怕回種花後天天補課日日練劍也沒關系!
花見月眼前似乎浮現出那道和服羽織的高雅身影,她捏緊小拳頭,暗自下定決心。
她也要見姐姐,一次晚餐哪裡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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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越隆冬苦寒,早春的陽光令人眷戀,一日之計開始的時刻萬籁蘇醒,世界欣欣向榮。
花千樹沐浴着陽光,聽着枝頭鳥兒的歌唱,心裡想着今天他該以什麼話題開頭,聊天中怎麼銜接,要怎麼自然向她傳達心底深處堆積好久、好久的話語……
少年停下腳步,手掌捂住心髒,它似乎快蹦出來了。
“好遜。”
不過是一次談話……好吧,是很重要的談話,聊不好滿衣那丫頭即刻會解決他的那種。
話說回來,哪怕她真動手,揍他一頓也可以啊,他很樂意。幹嘛不高興也憋在心裡,他又不是什麼外人,一直在那麼壓抑的環境生活會憋瘋吧,所以她就是這點讓人最不爽啊真是的。
不行不行又跑偏了,這種狀态可不行,已經決定好無論如何都要好好溝通,為什麼偏偏面對她會這麼……
真想變得坦率,好好和她說說話。
花千樹重重搖頭,像把腦子裡不該有的情緒甩出去似的,聲音清脆地拍了拍臉頰,皮膚紅潤起來,心裡也甯靜幾分。
“你可以的,花千樹!”他對自己說。
口袋裡的蛋滴溜溜晃了晃,而少年一無所察,眼神堅毅走向目的地——一家由那個看上去很高貴其實很平民的黃毛新朋友推薦的花店,他要給她準備一束最棒的花。
「“花兒真是了不起。
哪怕渺小如花,卻拼盡全力盛放;哪怕微不足道,卻能使人由衷歡笑。
我也想成為這樣的人。”」
辺裡唯世不愧他的綽号“王子”,确實擁有王子般閃亮的品格。
他說:“花同學就是這樣一位令人敬佩的人哦。當然,她比花兒更可靠、更了不起,是我們無比重要的同伴。”
所以,千萬不要再讓我們重要的同伴難過,千樹君。
花千樹聽懂他的暗語。
店家今日賣出的第一束花還綴着水珠,少年小心翼翼捧着似乎剛折下的花,純白薔薇像他們的發色,零星幾點藍星花又像他們湛藍色的眼。
滿衣會喜歡嗎?
花千樹沒去問那個讨厭的,意圖不軌想拐他家珍寶的靛毛,他堅信自己的雙子不可能讨厭他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