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凪彥少爺,您身體不舒服嗎?”管家奶奶擔憂的話語在房間門口響起,藤咲凪彥如夢初醒,回複她沒事。
但少年秀氣的眉深深蹙起,書桌前放着一本筆記,字迹清秀,内容詳盡,不同顔色的筆标注要點,一看記錄的人就下了不少心思。
那是他準備“下次家政課”送給她的點心攻略,時間是……木曜日(周四)。
藤咲凪彥沉臉翻出書桌暗格中另一本密藏的筆記本,水藍色的本子封面沒有任何筆記,他緩慢翻着,一頁一頁查看日期。
這是他的日記,不久前,大概從音樂博覽會回來那天起,他嘗試堅持寫日記,每天都會記錄點什麼,哪怕隻是寥寥幾句今天天氣不錯,或者和她聊的冷笑話。
但内容從水曜日(周三)斷了,中間兩天缺失,直到違和感巨大的今天。
為什麼沒寫?木曜日的家政課他很期待,因為課題是制作巧克力,有點麻煩但很甜蜜的點心,他想趁此機會送給她,補上……來着。
不對,筆記是下周内容,上節課做的是土豆炖肉,混淆了嗎?兩天沒記日記是因為課練嚴厲,母親說要追上因上學落下的舞蹈進度……
一切都那麼真實。
學園日常、母親的教誨、練舞的時光、管家奶奶的關心,前兩天曆曆在目,和過往的日子沒什麼不同,區别隻有他太忙碌,單純忘了記錄。
真的,是這樣嗎……
藤咲凪彥雙手撐着桌,長發垂在身側,部分鋪在筆記與日記上,木曜日最後對明日的期待刺痛他的眼睛,不知為何令人移不開目光。
他似乎變得有些奇怪,是因為上次彌耶推薦分享的電影情節嗎?他好像……
開始覺得世界哪裡不對。
未知的寒意從指尖蔓延,如酥麻的電流帶來股股戰栗,藤咲凪彥莫名覺得今天的溫度太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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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假的,居然真的是周六……不是,周四周五呢?被吃了?怎麼眨眼就直接跳時空了?這世界究竟還能不能好了!?”
同樣是午餐時間,東京另一處鬧中取靜,鋼鐵森林中城池般奢華古樸的宅邸内,類似的崩潰正在上演。
“你已經确認一上午了,不用這麼大驚小怪吧,千樹。”白嚼巴着對她體型過于幸福的天婦羅吐槽。
“怎麼可能輕易接受啊!所有人都毫無知覺,平淡到詭異無視消失的兩天啊!”
花千樹炸毛拍桌,無能狂怒。
“這也意味着世界支離破碎到這種程度,連時間的法則都降格為‘劇情’服務,看來是相當迫在眉睫。”花滿衣咽下最後一口飯菜,用紙巾拭去嘴角油漬,“也側面證明我們要忙起來了。”
“不要說得好像‘課變多了作業要變重了’似的。”花千樹眉頭抽搐。
“這麼大的事就真的沒有一個人察覺嗎?”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如果不是身邊有個泰然自若的妹妹,隻是他一個人目睹這種場景……他一定會瘋的。
世界和他,總有一個瘋了。
“……”花滿衣垂下眼眸,“不會發現的,就像你之前糾纏的所有人。不想牽扯他人,或被管理員大人制裁的話最好也不要大咧咧說出去,你不會願意知道懲罰是什麼。”
這世界的所有存在皆在「世界」掌控,祂即「命運」,命運不可違逆。
但是……
花滿衣望向碧藍蒼穹的盡頭,那裡白雲悠悠,陽光正好,“或許一些細心聰敏的孩子,能從神明大人的惡作劇裡看出點什麼,也不一定呢?”
花千樹腦海中警鐘炸響,“誰?”
“你呀。”
花滿衣眯起眼,指了指他别在腰間的赤紅神之眼,“像你這麼帥氣、執念被神明大人認可的孩子不就能做到保持自我,不被高維的存在愚弄嗎?”
“……别以為說好話我就聽不出來你剛想的人是誰。”
空歎了口氣,“千樹,有些事說出來顯得很可悲哦。”
雲生也跟着歎息,繼而笑容滿面,“不過現在這樣相處很好,皆大歡喜對吧,千樹。”
“吵死了!”
花滿衣吐了吐舌頭,一臉無賴相,“有時候知道太多并不是好事,無知是一種幸福——當然,不說你我沒有選擇的權利,比起無知無覺,清醒的疼痛更好,對吧。”
雙子的目光交彙于一處,相同的湛藍仿佛連接他們的靈魂的源泉,一個眼神便能明白彼此所思所想,一個表情就能看穿彼此心中感受。
“千樹,幫我個忙吧,你會樂意的。”
狡黠的妹妹用蠱惑般的語氣道,“你所求的答案,用勞動來交換。”
混沌的記憶、夢中的過去、世界的異變、危機的真相……什麼都可以交換。
隻要天平兩端價值相等,什麼都能交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