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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燕然提着剛燒好的熱水來到柴房,匆匆洗了個澡。
那股汗膩膩的難受感總算沒了,再換上幹淨衣裳,倍覺舒爽。
可是她看着濕漉漉的柴房,犯了愁。
原身也太不會生活了,連專門洗澡的水房都沒有,她打量着柴房,這是一整間屋,三分之一的位置堆放着幹柴,其餘地方都空着。
蓦地,她觑見被她丢棄在這裡的那條鎖鍊,頓時聯想起來書中記載,有琴明月被囚禁時,因為鍊子長度有限,每次隻能在三更半夜時躲在柴房洗澡,用的水也隻有冰涼的井水。
她是尊貴無雙的公主,自小錦衣玉食,仆從無數,哪裡忍受得了腌臜,所以即便是春寒料峭,她也偷偷打來井水沐浴。
這次她被原身毒打,在地上躺了半天,衣裙和秀發都髒了,昨夜标記完她又出了汗,必是極想沐浴的。
唉。
林燕然歎了口氣,出來時,瞧見黑狗正在院中進食。
書中描述的有琴明月殘暴嗜殺,殺親人殺侍衛,可現在她會對一條狗心軟,親自喂狗吃食。
林燕然若有所思,回去正屋翻找銀錢。
“隻剩下這麼點銀子?!”
她看着空蕩蕩的箱底,目瞪口呆。
原身的衣衫都被她扒出來丢在了一邊,箱底的一隻紅漆木盒裡,隻剩下六小塊碎銀和幾十枚銅錢。
按照這個世界的計量,這些錢加起來,也不過四兩銀。
“不是吧,我一來,錢就被她賭光了?”林燕然哀歎,“好窮啊!”
幸好她昨天從原身衣袋裡找到了五兩銀子,買了不少糧油米面,如今還剩下三兩三錢,那自己現在的家當就是七兩三錢。
她揣上少許銀錢,出門,恰好碰上正出診歸來的柳蓁蓁。
“林燕然,我有事找你。”
林燕然也正好找她有事,便跟她進院子,孰料柳蓁蓁将院門一栓,解下藥箱放在地上,叉起腰身道:“林燕然,你東窗事發了!”
林燕然愣了一下:“什麼事?”
她暗自嘀咕,難道原身還做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勾當?
柳蓁蓁的眼珠子在她臉上轉了一圈,猛地擡高聲音。
“你毒害張真、李清、朱時雨的事,敗露了!”
“我勸你立刻坦白交代,不然我将你交到鄉堡那裡,到時候有的是苦頭吃!”
林燕然猛地松了口氣。
原來是這事啊,這事她就不怕了。
她瞅着柳蓁蓁,這女子雙手叉腰,柳眉倒豎,臉頰上隐隐透出一抹紅暈來,怎麼看都像是色厲内荏的紙老虎。
有意思。
真要抓自己去見鄉堡,便不會專門關起門來質問了,何況看她行事作風,顯然對自己那三個狐朋狗友的行徑很是看不慣。
她心中大定,臉上堆出震驚、詫異、不解還有懵逼的神色,急切問道:“什麼,你說我朋友他們被人毒害了?到底是誰?你快告訴我,我要去報官!”
柳蓁蓁狐疑地打量她:“不是你是誰?我問了她們的坤澤,都說是從你家裡吃酒回去後,便昏迷不醒了。”
說着她又兇巴巴起來:“你快點說實話,你是不是給她們下了藥,抑或吃了你們從不三不四的地方帶出來的藥丸,若你将此藥交予我保管,我便不追究,不然我就去告訴鄉堡。”
噫?
林燕然立刻聽出了言外之意,柳蓁蓁這一頓恐吓,原來是想要自己做出來的迷藥配方。
這也是個對鑽研藥學癡迷的人。
她可太明白對于這種求知若渴的人來說,一份配方對她們的吸引力有多大了,心中頓時有了主意。
她裝模作樣地思索了片刻,接着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噢,柳大夫你想要那種藥粉?”
柳蓁蓁瞬間上當,急切地上前一步:“是什麼藥粉,在你身上嗎?快交出來。”
林燕然笑眯眯看着她,她這才意識到失禮,往後退了一步,臉紅了起來,輕咳道:“這種藥可緻人迷幻,你最好交給我保管,不然鄉堡那裡,定要判你一個毒害他人的罪名!”
林燕然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滿不在乎地道:“什麼迷/幻藥,不過是些許催/情藥罷了,便是你去告官,我也不怕,反正又不是我做的,而是别人送我的。”
柳蓁蓁聽見催/情藥三個字,臉色更紅了些,狠狠挖了她一眼,可是心裡又被釣的直癢癢,忍不住道:“但你害得張真她們昏迷不醒屬實,鄉堡若是知道……”
“知道又怎樣,那是她們自願吃的,藥也是她們帶來的。”林燕然打斷她的話。
柳蓁蓁一呆:“藥在張真他們那裡?”
林燕然道:“她們都喝完了,不過柳大夫要是感興趣,我可以去幫忙打聽打聽,坊間總有人賣。不過嘛——”
“不過什麼?”
“我需要柳大夫的清涼丸。”
“你休想!”
“一顆就行,我可以付銀子,隻要柳大夫賣給我一顆,我立刻去幫柳大夫打聽到那種藥丸。”
柳蓁蓁盯着她看了一會兒,冷着臉拎起藥箱,林燕然站在院子裡等,果然,不多會兒柳蓁蓁便拿着一個白玉瓷瓶出來,滿臉不忿地遞過來。
林燕然剛要去接,她又抽回去。
“我隻剩下最後一顆了,可以送給你,但你須得盡快将那種迷/幻藥找來。”
“好。”
林燕然接下瓷瓶,心頭大定。
想到接下來的打算,她忍不住道:“柳大夫,我如今囊中羞澀,欠你的藥費可否延期支付?”
“可以,但你要寫欠條。”
“那柳大夫可否借我些銀子,我也寫欠條。”
柳蓁蓁臉色不善:“你要借多少?”
林燕然想了想道:“五十兩,一百兩都行。”
這已經不是得寸進尺了,這是得寸進丈!
柳蓁蓁滿肚子火頓時爆發出來:“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