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時,林燕然終于停止了敲打,過了會兒,她氣喘籲籲地搬動一物進來房間,将之細心地擺放在牆角。
有琴明月斜睨過去,發現是一隻半人高的簡易木架,架子分作三層,第一層擺放了一排書籍。
原來她剛才叮叮當當做了此物。
林燕然道:“我做了個書架,給你找了些書解悶,鎮上目前隻能找到這些書籍,你姑且一看。”
有琴明月别開臉,裝作沒聽見。
林燕然輕手輕腳地出去了。
第三日,陳小花帶來黑虎,那狗威猛高大,而且被調教的格外聽話,一看就是條看家護院的好狗!
最奇特的是葡萄竟然不怕黑虎,見到它就親昵地上前蹭蹭貼貼,林燕然咂舌道:“它們怎麼這麼熟?”
陳小花道:“燕然姐你不記得啦?當初你找我爹要黑虎爹不給,後來黑虎生崽你便搶了一個去。”
林燕然這才知道葡萄竟然是黑虎的女兒,隻可惜原身這個混賬,将好好的狼狗後代虐待的不成樣子。
她歎了回氣,帶着林翠翠和陳小花熟悉屋裡屋外的情形,教兩人做飯菜,林翠翠做飯沒什麼天分,倒是陳小花讓她刮目相看。
林燕然目的達成,立刻走進房間,她撩開門簾,站在房門口問道:“明月,我明日一早便要去參加春獵,約莫離家三天,我請了兩個妹妹照顧你,你見一見她們可好?”
背對着她端坐在桌旁看醫書的倩影,遲遲沒有任何回應。
林燕然心涼了半截,松開了門簾,正要轉身,聽見裡面傳來波瀾不驚的聲音。
“讓她們進堂屋。”
林燕然松了口氣,走出門對林翠翠和陳小花叮囑了一番,讓她們進去堂屋等着。
兩女孩局促不安,跟兩隻鹌鹑似地并排等在堂屋,過了會兒,門簾一掀,有琴明月緩緩走了出來,她足踝的傷仍沒好透,不過身姿卻亭亭玉立,停在房門口,眸色平靜地看了眼兩人,說道:“有勞。”
林燕然沒進去,坐在廊下偷聽,果不其然聽見林翠翠和陳小花的吸氣聲。
兩人呆呆地,看着面前比下凡的仙女還要美的有琴明月,大腦一片空白,好一會兒才想起來答話。
很快,兩人就蹑手蹑腳地出來了。
因為不敢發出太大聲音走路,所以模樣十分滑稽。
兩人走一步,回頭往後看一眼,一直走到院子中央,臉上還挂滿那種雲裡霧裡的夢幻神情。
“小花,你掐我一把,我沒在做夢吧?”
陳小花馬上掐了她一把,林翠翠哎呀了一聲,陳小花道:“看來我們真的沒做夢,燕然姐的娘子居然和仙子一樣美。”
林燕然截住她們:“看見我娘子啦?”
兩人迷迷瞪瞪地點頭。
林燕然道:“記住,我娘子是仙女下凡,輕易不展露人前,你們和她有緣才相見,出去後不可亂說,知道嗎?不然仙人要怪罪的。”
林翠翠和陳小花趕緊點了點頭。
次日一早,林燕然收拾好幹糧和弓箭,走進房間,往桌子上放了一隻新做的木盒。
她指着裡面物品道:“這隻白色瓷瓶裡是迷藥,隻需要往空氣裡撒上指甲蓋那麼多,便可迷暈一個成年男子,不過撒之前千萬記得用沾水的濕帕捂住自己口鼻。”
“青色瓷瓶是解藥,隻需要放鼻子下聞一聞,便可清醒過來。”
有琴明月這幾日都當她如空氣,這時聽聞此言,頓時擡起頭朝她看來。
林燕然心中一喜,從木盒裡取出一張紙遞過去。
“這便是我對你的承諾,上面是我研制出來抑制信息素的藥丸配方,柳蓁蓁的清涼丸你定然知道,我的配方比清涼丸功效更好,一顆賣一百兩不成問題,所以高利貸的事情你不必擔心。”
“不過其中一味藥鳳凰鎮沒有,等我歸來去石門縣采購,便可制出藥丸。”
說到這裡,林燕然語氣隐隐自得,她将清涼丸破解了,又憑借自己爐火純青的藥理學知識,将每一味藥都做了極端細微的調整,隻是小小的調整,便将可将原本的功效提升三倍!
此正所謂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有琴明月頓時記起三天前她要殺她時,她對她說:“三天,你給我三天時間。”
原來這就是她的答複。
她神情波瀾不驚,也沒有去接那張寫滿字的紙。
信息素的抑制,曆來是醫師們窮究一生的難題,多少名動四海的大醫師都折戟其上。
一個粗鄙的獵戶,想要制出抑制信息素的藥丸,簡直是癡人說夢!
林燕然看出她不信,将那張紙輕輕放在她面前,而後從桌面下擡起左手,将那把私藏的匕首取了出來。
“那天你匕首掉在地上,我撿起來放忘了,你拿着防身,無論如何,别傷到自己。”
有琴明月當日醒來第一時間便發現匕首不見了,立刻猜到定是被她拿走了,對她說的話更是一個字也不信。
這個人渣歸還匕首,不過是仗着她要出去打獵,自己傷不到她罷了。
林燕然做完這些,又思忖了一番,元寶賭坊的高利貸還沒到歸還期限,吳遠應該不會提前來打擾,又有林翠翠和陳小花的黑虎。
心中計定,她沒再多言,起身往外走去。
有琴明月透過窗戶,看見她背負箭囊,斜跨彎弓,發髻高高梳起,發尾垂擺在腦後招搖,顯出幾分意氣風發來。
接着大門吱呀一聲關閉,整座院落頓時冷寂了下來。
她一直痛苦不堪的心,也随着那一聲關門響,沉寂了下來。
*
林燕然來到校場,這裡已經擠滿了人,粗略望去,約莫有十多個乾元,六十餘中庸。
她刻意搜索着李清和朱時雨的身影,奇怪的是兩人都不在,林燕然一問才得知,這兩人仗着家裡有錢,買下了自己的份額,所以可以不用參加此次春獵。
果然有錢是可以為所欲為的。林燕然咬牙。
林大海正在點人,這時發現林翠翠和陳小花不在,頓時怒吼起來,過了會兒,林翠翠和陳小花相互攙扶着從遠處跑來,一邊跑一邊嘔吐不止。
林大海氣急敗壞:“你們這些死丫頭,早早叮囑過不要吃壞肚子,居然臨行前出事,我抽死你們!”
他揚起手中的皮鞭,林燕然挺身而出,一把揪住鞭尾。
“臨陣處罰自己人,當心出師不利,林叔你消消氣,一個小丫頭罷了,而且隻是中庸,不會影響春獵。”
林大海仍是氣咻咻,不依不饒要罰人。
林燕然抱臂在胸,斜觑着衆人。
“在場這麼多乾元,難道就因為缺兩個中庸便不會打獵了?我呸!”
她狠狠吐了口吐沫,沖林大海道:“你還出發不出發了,我丢下娘子來參加春獵,早就不耐煩了,你再這般磨磨唧唧,我便不去了。”
林大海氣得跳腳:“你敢?”
林燕然怡然不懼地和他對視:“你和一個小丫頭計較,算什麼英雄好漢?此次我的獵物,分出一頭來,便當她們的份兒!”
原身人品卑劣,但是打獵真的是一把好手,每次出獵,都要獵殺兩三頭大型獵物。
一頭狍子拆骨賣肉賣皮毛,最少也能得個二三兩,比從那兩個丫頭身上搜刮來的多多了,林大海從不做虧本買賣,算完賬頓時轉怒為喜:“你說的,可不興後悔!”
林燕然趕緊沖着林翠翠和陳小花道:“還不滾回家去?”
兩人收到暗示,立刻一瘸一拐地跑了。
一直跑出衆人看不見的地方,倆丫頭才停下來,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一起捂嘴笑起來。
“小花,燕然姐真是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