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宅人多眼雜，規矩也多。

周妩到周家之後，除了吃飯、母親和太太們打牌時，會到外面走動，别的時間都在房裡看書。

大夫人一心禮佛，周昌照又不願用熱臉去貼冷屁股，夫妻雖相敬如賓，卻不甚親近。

喜得佳人之後，周昌照很寵葉欣蓮，不僅事事相依，還将周家全權交付給她。

這些日子，周妩從母親口中得知，家裡住着的那位是周昌照的弟弟周啟行，從申城來的軍官，一心報國，尚未娶親，不日就要回申城去。

如今戰亂，各大報紙上刊登的皆是哪裡哪裡又淪陷了，飯桌上，難免談論到近日形勢嚴峻，衆人便沉默不語。

葉欣蓮見氣氛沉重，忙轉移話題：“老爺，托人讓阿妩讀國立學校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周昌照聞言，放下碗筷：“已經讓人去活動了，下午我再差人去問問。”

周妩正慢條斯理地吃着飯，話題驟然落在自己身上，擡起頭，先是撞上周戎生帶着笑意的目光，然後便是一道沉靜似水的視線。

心頭莫名緊了一拍，周妩轉移視線，沖周昌照感激地一笑：“謝謝，麻煩您了。”

“爹”這個字先前從沒在她世界中出現過，如今驟然要改口，她一時還不習慣，頗有些有心無力。

葉欣蓮歎了一聲，周昌照笑了笑，并未在意。

吃了飯，外面天氣好，她沒有立即回房，而是在府中四處轉悠。

“二叔，那周妩當真不識好歹，我爹對她們母女那麼好，又幾時那樣關心過我和我娘。如今，連聲爹都不叫，我看她不僅人長得冷，心也是冷的。”

“可是，是誰上次一直逼着人家開口叫大哥的？”

“哎呀，我那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