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第三次……一次又一次地在同樣的地點和時間碰見呂玉妍。
他實在難以忽視這位年輕漂亮又面孔稚嫩的女生。
戈文這次沒有直接走開,而是步子一轉,朝呂玉妍方向走去。
呂玉妍一門心思地期盼着能偶遇周啟行,但對這幾天路過的戈文竟然有印象。
大概是他長相出衆,氣質精神,頗有周啟行的風格,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戈文在她面前停下,肩背寬闊闆正,像站軍姿一樣,氣場難以忽視。
前方驟然被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呂玉妍疑惑地擡起頭:“你是誰啊?你認識我嗎?”
戈文看着她圓溜溜的大眼睛,無辜率真,像極了他以前養的玉面狸。
清代《銜婵小錄》中記載,背上花紋相駁,腳腹白的貓稱作“錦被罩牙床”。
他讀書的時候,對這句話頗有印象,然後便養了一隻玉面狸。
戈文搖頭:“不認識。”
呂玉妍被他的回答氣笑了:“既然不認識,為何來妨礙我找人?”
戈文心想,自己一沒呵斥她在此處,二沒攔她離開,她是如何得出自己妨礙她的?
戈文忍不住與她辯駁:“你有腳,大可離開此處,去哪兒我不攔着。我的腳,我自己作主,站在哪裡,與你何幹?”
呂玉妍一愣,随後反應過來他這是在強詞奪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你在我面前站着,就是與我有關系,我看不到前面了,知道嗎!”
面前的少女火氣很大,講話脆生生的,除了聲音大些,一點也沒有威懾力,這更像他養的那隻玉面狸了,爪子張牙舞爪地想要撓人卻隻留下淺痕,沒有一點殺傷力。
戈文一時笑了出來。
呂玉妍見男人笑顔明朗動人,一點也不往心裡去,甚至怎麼說呢,男人看她的神情有點奇怪,仿佛她是什麼小東西。
一拳打到棉花上,她雙頰一紅,可擡頭看了一眼,她不禁撇了撇嘴。
心想,長得高了不起啊?
戈文覺得這姑娘有趣,又好奇她要找誰,便自報家門:“我是戈文,這一片我很熟悉,你要找誰?說不定我認識。”
呂玉妍找人心切,又确實常看到他往東院裡跑,以為他是周宅的親戚,于是信了他的話,慢吞吞地開口說道:“我找周啟行。”
戈文一愣:“你找将軍?哦,他今天不在。”
呂玉妍狐疑地盯着他:“你稱呼他将軍?你是他什麼人?”
戈文一臉坦誠:“下屬。”
呂玉妍覺得這人沒有說謊,瞬間有些無精打采。
戈文見她忽然像變了個人,卻又不解其中緣由,有意幫她:“不妨你留幾句話,我一定幫你帶到。”
呂玉妍扭捏了半天,還是覺得這事唐突,直接拒絕了,然後轉身離去。
戈文看着她的背影,便更好奇了。
難不成……這是将軍在外面欠下的桃花債?
直到周老爺教大夥兒去聽戲那天,他意外見呂玉妍出席,才知她就是那個呂家女兒。
宴席上,他一直以來的疑團一下解開。
不過那桃花債卻是……妾有意郎無情。
戈文神色古怪。
第二天,得知呂家要離開,戈文還有些遺憾,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那姑娘。
誰知,呂玉妍還特意找到他。
“你叫戈文是吧,我叫呂玉妍,以後就搬去城西住了,聽說你們守夜當值會站很久,這裡有一些舒緩消腫的藥貼,你且拿着,權當還你要為我帶信的恩情。”
戈文當時便愣住了,内心一股暖流湧過,隻不過,她顯然會錯了意。
他與将軍出生入死,情誼深重,對外是上下屬關系,私下裡卻相處随意,不曾受過苛待。
就算非常時期,需要輪換站崗值班,他也已經習慣,算不得什麼。他已經不是初入軍的黃毛小子要接受任務考驗。
戈文心緒複雜,伸手接過,連道謝都忘了說。
等他反應過來,呂玉妍已經跑遠了。
身為孤兒,戰場上浴血厮殺,身上傷痕累累,縱有同生入死的兄弟,可男人之間,不會在意一些細節。
更遑論,戰士常以傷疤為榮,大多對其一笑置之。
他沒想到,這久違的關心,竟是來着一個陌生少女。
**
葉欣蓮生辰宴,周昌照定會邀請呂家。
但戈文還是不大放心,非要問過才能安下心來。
“玉妍小姐她……也來了嗎?”讓他去向一位姑娘打聽另一位姑娘,戈文實在難為情,一顆心怦怦直跳。
周妩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對戈文還停留在話少、做事穩重的印象。
這會兒,見他局促難安又一臉期待的樣子,實在驚歎,玉妍那妮子到底同他發生了什麼。
周妩:“來了,一早就邀請了,看時間,應該快要到了。”
戈文聞言,放下心來,正要再問些什麼時,周戎生端着茶水回來了。
“适才下人同我說,宴席快要開始了,我們得走了。”
周妩點頭,接過茶,抿了一口。
擡頭去看戈文,戈文忙道:“我同你們一起過去,正好,把賀禮送了。”
于是,三個人往前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