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照灑在琉璃屋檐,餘晖不斷移動,直至完全沉寂。
“最後一張,我赢了!”呂玉妍高興地拍手,看向戈文,很是得意,“謝啦。”
周戎生不太開心:“她都說了隻剩一張牌,文哥,你還放給她。”
戈文視線從呂玉妍臉上收回,咳了一聲:“我忘記了。”
呂玉妍倒在周妩懷裡:“周姐姐,這下就看他們倆呀,誰輸,誰就是大烏龜。”
“小姐,老爺傳話,讓你收拾一下去前堂。”下人忽然來通報。
衆人擡頭。
周妩大概猜到要去做什麼:“知道了,待會兒來。”
周戎生打出兩張牌,朝外頭問:“爹有說是什麼事嗎?”
下人聽到他的聲音:“少爺也在啊,老爺讓你一起過去。”
周妩:“還能有什麼事,跟國立學校的副校長見面吃飯的事。事情拖了這麼久,總算有了結果。今天爹一直不說,我唯恐又被放鴿子。”
周戎生這才想起來這事。
原本想等這把牌局結束再走,可眼看要輸,周戎生将手裡的牌扔下:“阿妩妹妹,我們走吧,别讓爹等急了。”
“哎……”看着混亂的牌堆和已經站起身的周戎生,呂玉妍撇嘴道,“堂堂周家少爺,還要耍賴不成?”
周戎生可不管她說什麼,笑眯眯地理了理衣服:“事有輕重緩急,今兒個我和阿妩妹妹先走一步,你們請便。”
戈文無奈地笑道:“好小子,你倒是溜得快。”
周戎生沖他一作揖:“文哥今天狀态不錯,改明兒叫上二叔一起喝酒。”
說話間,二人離開堂屋。
來到前堂,周昌照已在,見到他們,從座位起身:“走吧,司機已經在門口等着了。”
車上,周妩和周戎生坐在後排。
周妩看着窗外街景,路邊偶爾閃過幾間切面鋪,她不知從前這裡有多繁華,但現在卻給人一種凋零的感覺。
“爹,我們要去哪兒吃飯?”周戎生問。
周昌照:“清風飯店。”
清風飯店是家老字号,是供客人大操酒席宴客的地方,又有天南海北的人來住店,不到天黑,已是燈火通明。
三人到後,依照提前訂下的包間,由服務員領着,上樓入座。
沒多久,國立學校的副校長也帶着人到場。
周昌照與其一陣寒暄,互相介紹身邊的小輩。
這位副校長大名叫崔天雲,一同來的男子是他獨子崔乙元,人長得相貌堂堂,看着頗有種斯文敗類的感覺。
“犬子剛留洋回來,帶他來見見周先生,長長見識。”崔天雲說。
崔乙元:“周伯父好,您可叫我乙元。”
周昌照早已聽說崔乙元專業是商學,心中一下明白,這是崔天雲有意讓他跟着自己。
“虎父無犬子,崔校長,令郎大有可為啊。”周昌照笑着說。
“哪裡哪裡,比不得周先生兒女雙全,讓人羨慕。”崔天雲說。
說話間,兩人互相謙讓一陣,然後落座。
“這位就是要入學的女學生吧。”崔校長看向周妩,又見她聰慧可人,忽然起了認兒媳的心思,“看着與犬子年歲相當。”
周昌照:“小女今年十九。”
崔校長點頭:“嗯……那就是了,犬子年長三歲。”說完,又看向周妩問,“可學過什麼?”
周妩猜想這大概是入學考驗:“還不曾讀過大學。”
崔天雲:“那……可有感興趣的專業?”
周妩雖然喜歡中外文學,但是并不打算将之作為專業來發展,當做興趣愛好已足夠,這樣,在學校裡還能學點别的知識。
崔天雲見她沒有回答,熱心為她講解如今大學形勢:“國内工業基礎薄弱,文法專業這兩年上頭争論得厲害,要縮減招生規模,轉而向工、農、醫等專業傾斜。不過我們學校的文科在國内已是頂尖,理科雖差了些,但仍屬中上水平。不過這個不着急,你可以認真想一想。”
很快商定入學事宜,期間,聽崔校長的意思,她還需參加三場自主考試,國文和外語周妩不怕,但她擔心數學。
這段時間得好好準備一下,周妩想。
末了,崔校長看向周昌照:“周先生,我有個不情之請,可否将犬子安排在您商行,實不相瞞,現在時局動蕩,我就這一個兒子,放在别處總歸不放心。”
周昌照料到他的意思,隻等他開口。
當下便應道:“崔校長不嫌棄,商行能有年輕力量加入,我求之不得啊。”
一頓飯,主客俱有收獲,推盞把酒間,兩位長輩話題又落到婚姻大事上來。
周昌照:“不瞞您說,我有個弟弟,今年二十六,即将而立之年,卻還未娶妻生子,我這個做兄長的,日夜難安,隻盼望着能讓他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