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堂上衆人疑惑的視線,回頭瞥見周妩煞白的臉,周戎生抿着唇,漸漸冷靜下來,然後感激地看向周啟行:“方才吃壞了肚子。”說着,望向衆人,“抱歉,我出去一下。”
周昌照不滿地看着他:“這麼大個人了,行事還如此不穩。”說完,沖崔校長笑了笑,“讓您見笑了。”
崔校長擺了擺手:“哪裡哪裡,我看啊,不防讓小輩們自行閑逛,放他們出去,一來二去,慢慢熟絡,感情自然就培養出來了。”
周昌照點了點頭。
随後,堂上隻有三位家長,互相對這兩門親事十分滿意。
而一群少年少女,則面上表情不一,各懷心思地離開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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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人本該熱鬧的氛圍,一時竟有些凝重。
崔乙元在堂上見周妩并未有任何表示,早已和三位家長一樣,以為她默許了這門親事,隻是因為内心羞澀,才一言不發。
于是,隻有他并未察覺衆人之間詭異的氣氛,一臉開朗地問道:“我們這是要去哪裡?”
周戎生隻覺得他面目可憎,并未給予任何眼神。就連一向得體的周啟行也沒有給出任何回應,臉色微沉,氣場冰冷。
周妩心中歎了一聲,出于禮貌,開口為客人解圍:“這是去蓮塘的路。”
說完,三道視線突然落在她身上,周妩叫苦不疊,尤其其中兩道頗帶意味不明的感情色彩,似是哀怨、憤怒、不解。
往日熱烈的呂玉妍喪着臉,視線不時掃過周啟行和他身邊的何芫月。
看來看去,隻覺何芫月這樣的美人,讓她危機感滿滿。
她此時黯然失色,沒有一點成熟女人的味道。
寂靜在彌漫,樹影婆娑,投在衆人臉上,晦暗不明。
崔乙元再遲鈍,也明白過來不對,于是接下來,并未多說話。
直到衆人行至開闊的蓮塘,受環境影響,凝滞的氣氛才微微松動。
周啟行的畫架仍擺在亭子裡,上面是畫了一半的竹林。
何芫月眼中異彩連連,大方請她為自己畫像。
周啟行不好拒絕,冷淡回應。
衆人在亭子一邊看着,或坐或站,呂玉妍一直盯着不遠處的周啟行和何芫月,心中千般滋味。
周戎生垂眼抱臂靠着亭柱,颀長的身軀在叢間投下陰影。
崔乙元趁機與周妩交談,詢問些有的沒的,周妩一一禮貌回應。
直至聽到他得寸進尺,妄想打探周妩喜好,周戎生再也忍不住,開啟冷嘲熱諷:“崔少爺還請自重,大庭廣衆之下,置小妹于何處。何況這門親事八字還沒一撇,崔少爺未免咄咄逼人了些。”
崔乙元聞言一愣,不知他何故說這些無厘頭的話,隻以為他護妹心切,根本沒往别處想。
周戎生一拿出兄長的架勢,還真有幾分威嚴。
崔乙元心想,這可是自己未來的大舅子,不好得罪,隻得收了話頭。
周戎生說完,又見周妩無動于衷的樣子,心裡十分憋屈,冷聲道:“我去别處逛逛。”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亭子。
周妩見狀,咬了咬唇,站起身,才要走,就見一旁的崔乙元跟着站起。
周妩忙道 :“我想一個人走一走。”
崔乙元一聽,笑了笑,沒說什麼,又重新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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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戎生腳程快,他迫切想要離開那個讓自己唯恐控制不住便要爆發的場景。
不知不覺走到花園入口,他想起自己向周妩初次暴露心意的晚上。
周妩很快追來,遠遠看着前方高大落寞的身影。
“戎生哥哥。”周妩叫了一聲。
周戎生身軀一震,原本黯然緊繃的神色如冰雪瞬間融化,悶悶不樂地回頭看了一眼:“你來幹什麼?”
周妩緩步靠近,伸手從後面抱住他。
周戎生身體僵在原地。
這是周妩第一次主動。
為了安慰他的情緒,為了溫暖他受傷的心。
這一刻,他們不是名義上的兄妹,而是彼此心與心互相貼近的戀人,是最親密、想要執手一生的伴侶。
“我不會答應這門親事的,娘很寵我,從來不會逼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我會和她說明清楚,拒了這門親事。”周妩說出來解決辦法之後,突然一點也不擔心了,葉欣蓮會為她做主。
女方輕柔的聲音傳透男人肩背,讓他胸腔輕輕震起一層又一層的暖流,慌張、沖撞的一顆心得到救贖,漸漸安靜下來。
周戎生轉過身,注視着她無瑕的面容,愛意快要沖破身體,将她溺在原地。
他多想放肆地将她占有,奉獻自己的一切。
可他知道時機還未來到,若是失控,隻會讓她受到傷害。
他隻能一遍又一遍地親吻她的眼睛、眉毛、鼻子、下巴、最後是紅豔欲滴的唇瓣,釋放着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