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妩咬唇，決然道：“我姓葉，不姓周。”

周昌照聽了，猛然擡手，巴掌下一秒就要落在她臉上：“你！”

周妩握拳，閉上眼睛。

“大哥！”

“爹！”

“老爺！”

“周伯父！”

衆人齊聲喊道，紛紛站起身。

周戎生下一秒擋在了周妩面前。

周啟行擡起的腳慢慢收回，開口解圍：“乙元和阿妩訂親一事，還未宴請賓客，廣為流傳。此事或許還有轉圜餘地，大哥千萬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

周昌照聽了，臉色這才有所好轉，目光暗含深意，看了周啟行一眼。

周啟行心知肚明周昌照的脾氣，崔乙元和周妩當着衆人的面給周昌照難堪，局面隻會越來越糟糕。

不多時，崔乙元也回味過來，暗自懊惱，自己看慣了周昌照私下裡裝模作樣的君子做派，方才竟然忘了，一不小心越矩不說，竟然還駁了周昌照的面子。

崔乙元伸手抱拳，俯下身子鞠躬道：“周伯父，待家父上門，我會鄭重向您賠禮道歉，希望周伯父大人有大量，今天的事不要往心裡去。”

聰明如周妩，此刻也慢慢回過神來，可讓她屈身道歉，她做不來，隻好重新坐下，一言不發。

半晌，周昌照歎了一口氣，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先吃飯吧。”

如鬧劇一般的團圓飯熱鬧開場，冷清結束。

臨散場時，一直留意大夫人動靜的周戎生，在看到她起身離席之際，忙起身，追上去。

“娘，等一下。娘，你先别走，我有話想和你說。”周戎生一邊喊道，一邊追上女人的腳步。

文瀾停下步伐，冷淡地看向他。

周戎生愣了片刻，他沒想到，她竟然真的願意停下來聽他說話。

在他愣神的功夫，文瀾皺眉，下一秒繼續往前走。

周戎生一怔，回過神來，看着女人的背影，脫口而出：“我要去讀軍校了。”

文瀾腳步微微停頓。

周戎生繼續喊道：“二叔一直記得，多虧了他，我才有機會。”

女人聽完，微微轉頭。

周戎生望眼欲穿，可讓他失望的是，女人接着便離開了。

周戎生怅然若失，心情低落地回到座位。

周昌照看了他一眼，微微皺眉，然後看向周啟行：“啟行，你方才要和我說什麼？”

周啟行：“老師讓我為母校舉薦人才，我向他推薦了戎生。”

原本不當一回事的周昌照，愣了一秒，緩緩擡起頭，直視着周啟行，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麼？”

周啟行一臉坦然：“大哥當初親自将我送到老師那裡，我以為大哥不會忘記。”

周啟行似乎話裡有話。

周昌照瞳孔一縮，其他人則聽得雲裡霧裡。

周昌照盯着他，一種失控感瞬間讓他毛骨悚然。

周戎生偏還嫌不夠火上澆油：“爹，您知道的，這個軍校，二叔好不容易為我争取到，我非去不可。”

周昌照轉頭，額上青筋直爆：“你閉嘴！”

周戎生：“我……”他剛出聲，話音便被周昌照的咆哮淹沒。

周昌照心驚地看着周啟行：“混賬！混賬！”

周啟行聽了，不為所動，目光落在周戎生身上時，眼神微微波動：“大哥，這是戎生從小的夢想。”

周昌照放在桌上的雙手不受控制地抖個不停。

場上的氣氛走向詭異，衆人噤不敢言。

周啟行與周昌照對峙半晌，低頭看了眼手表：“七點五十，時間快到了。”

周昌照疑惑一瞬，周戎生卻聽懂了周啟行的暗語。

他忙起身招呼大家散場：“時間不早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今日諸事不順，周昌照已沒精力在周戎生的事情上繼續和周啟行耗下去，他罕見地主動退讓一步：“啟行，我知道你一向縱容戎生，可這件事，還是從長計議，今天就先散了吧。”

周啟行聞聲點頭：“大哥說的是，是我心急了。”

聞言，周昌照看了他一眼，忽然發現自己如今越來越看不懂周啟行。

低眉順眼和鋒利冷漠，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戈文這時看了眼周昌照和仍在失魂落魄的葉欣蓮，走到他們身邊：“老爺，姨太，我送你們回去吧。”

葉欣蓮雙目無神地擡起頭：“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先帶老爺回去吧。”

周昌照聞言，皺眉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周啟行走後不久，周戎生便借口有事，讓周妩和呂玉妍先走，他一個人按照約定，往戲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