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得不到的東西,會一生執着嗎?
男人垂下眼,緘默着喝完了桌子上的酒。
大概吧。
他是有病,還病得不輕。
爸媽結婚的時候,還真是因為可笑的愛情,即便他知道她肚子裡懷的不是自己的孩子。
他許下深情的誓言,說會一輩子愛她,一輩子對她好。
如果誓言的存在時間就是男人的一生,那他也算得上是英年早逝。
生活的重擔壓在兩個人的身上,直到孩子的降臨,男人有天忽然發現,這個女人好像也不過如此。
更何況那是個野種。
自己憑什麼要養他?就算自己曾經說過要養,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的了,人都要向前看。
男人工作不順,被老闆辭退,妻子那會兒還在坐月子,卻依舊安慰他,然後自己晚上默默找了一夜的工作。還沒出月子,妻子就出去工作了。
日子好像勉強能過。
但是男人開始酗酒,直到有一天他動手打了妻子一巴掌。
他罵她,說是她自己不檢點,才懷上了别人的種。
可是他明明一早就知道,她是被強迫的。
往日的甜言蜜語在此刻化作最尖銳的刺紮進女人的心裡。
女人抹了把自己的眼淚,說,那我們離婚,孩子我自己養。
離婚?那可不行。
離婚了家裡的衛生誰收拾?飯誰做?衣服誰洗?房租錢誰給?……
要離,可以,給我五十萬。男人當時是這麼說的。
女人哪裡來的五十萬,她的工資全用在了這整個家裡。
睡着的孩子被吵醒,他默默地推開門,從門的縫隙裡目睹了一切。
醉醺醺的男人,趾高氣揚的男人,大言不慚的男人,面目可憎的男人,而這個男人,他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認知,那是他法律上的爸爸。
而媽媽在一旁哭泣。
那年,他三歲。
他時常感慨自己的記憶實在是太好了,每一點細節,每一句刺痛母親的話語,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直到媽媽倒在血泊中,拿着刀的男人滿面通紅,尖刀對準了他,他一直跑一直跑,一邊跑一邊哭,他才知道,那個男人是惡魔下了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