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啦操就得放在開場,熱場子!”
“不行!放在武術操後更合适,欲揚先抑,觀感更好。”
“不行!到時候人都跑了怎麼辦,誰想看武術操啊!”
“我就說要十二個牌子‘追求卓越,強國有我,請黨放心’,正好十二個字,‘追求卓越’是校訓,不能去!不服你去問江舟一!”
一樓自習室,自從學生會一手攬過運動會事宜後,就沒歇停過,每晚鬧騰得不行。
白一鳴用手肘抵了抵旁邊的人,見沒反應,便側身,擡眼隻見他臉上大喇喇蓋實了一張衛生紙,竟是睡熟了。
“诶呀,人家問你話呢”,白一鳴一把扯下他臉上的白紙,“靠!這都能睡着?”
沒了衛生紙的遮掩,白熾光直映薄薄的眼皮,他眼睫毛上下微抖,緩緩睜開眼睑,裡面藏着一雙含着清酒的眸子,剛醒神,還有些霧氣萦着。
江舟一報複性地回擊了白一鳴一拳,聽見他吃痛一聲,才轉回頭望向問話的女生:“不好意思啊,剛才有點走神。”
女生被那雙眸子一盯,微醺一般,語氣也軟下來,直視着朝他微笑道:“嗯嗯,沒事,就是想問一下你覺得前面四個字要不要去掉。”
“都行……這是校訓?我贊成留着吧,但…你們看着辦就行。”
白一鳴歪坐着身子斜着大眼在旁看戲,見女生轉回去後将身子勾了回來,搭着江舟一的肩:“诶,我說你不要太敷衍了吧,你看人同學多漂亮,你就這态度,‘都行~看着辦就行~’,不是吧,你裝什麼冷冷啊,江——”
江舟一把肩上的手拔了回去,伸手看表,起身拎書包,“走了,吃飯。”
白一鳴也跟着起身,在空中拍了兩掌:“大家吃飯去啊,副會長說了,學生會請客,明天就放十一假了,今晚辛苦一下,把事宜都談妥了哈。”
十六七歲的學生,快樂來得很簡單。
躲開學校食堂便能算得上大快樂了,衆人歡呼着跟在兩人身後。
江舟一将前額微濕的碎發按在腦後,放學打完球後,回家洗了個快澡便趕來學校,現在頭發半濕半幹,黑得能滴出墨來。
遠觀,嗯,通身明俊蘊藉,音容閑雅氣;近看,五官卻是精緻質豔,長相女氣而非娘氣。同樣是灰綠色POLO衫校服,偏偏他穿得肩旁處有棱有角,腰腹處松垮垂墜,褲腳有型,輕松擔在運動鞋上,沒有卷邊的痕迹。
訂了間大包廂,十六個人也還算寬敞,同往常一般,江舟一埋頭吃菜,白一鳴在旁胡侃亂吹——
“我上星期五大課間就守在教室門口,就那門口”,白一鳴說到興處,手舞足蹈,手拿着筷子指着包廂門,“捧着八寸的草莓愛心小蛋糕想給班裡那王八壽星一個大馬趴,結果你說損不損,大佐,就是我們班教物理的老秃子,直接跨進——”
包廂門“吱呀”一聲打開,在衆人齊刷刷的注視下,跨進來一個……滑闆?
視線從滑闆延伸過去——手指幾乎覆蓋了上闆邊緣,食指在最前面,這人應該經常咬食指的指甲蓋,指甲上沒有一點白色的雲蓋,毛毛秃秃不甚平整,指尖泛紅,漫向手背,青筋微微搭在手背上,隐約露出行徑,又在手臂上低調隐去;腕骨崛地而起,随着滑闆晃動,看上去竟顯鋒利;臂肘内凸貫串着膀臂,線條向上爬伸,張揚又含蓄地遮在黑色T恤的肩袖下;T恤的領口很大,鎖骨坦蕩地暴露在溫度漸升的空氣中,挺淩利。
此時他正歪着頭,雙眸因笑輕眯,丹鳳眼,秋瞳靈動,在眼眶中輕晃,眼尾狹長,睫毛不長但極密,随着眼尾勾起,濃郁得能滲出黑汁來;頭發不長,比江舟一的頭發短上一個食指節,又比所謂寸頭多上一個拇指節,發質粗硬,直棱棱往上沖。
……還好,不是秃頭。
屋内景象出乎其料,他最先望見當中一個黑發男生啃着翅埋着頭,卻同衆人一樣,眼神朝他頭上瞟,他的丹鳳眼在微睜中變圓,有些迷茫,右手撲了撲頭發。
白一鳴率先開口:“帥哥,你誰?”
他眼睛又恢複原狀:“不好意思,走錯了。”
說完,轉身關門。
“愣着幹什麼,來來來,吃菜,我還沒講完呢。那王……”
白一鳴又被開門聲打斷,依舊是他,這次卻拎着那滑闆進來了,又找了個空位坐下。
“看你們校服,是陵中的?”
“對啊。”
“那可太巧了,我也是。……呃,在團建?帶我一個呗,添一副碗筷不建議吧?我可以付錢。”
他的鼻翼和嘴唇柔和了淩厲的五官,長相雖不若江舟一那般無可挑剔,但揉在一起,就是不由分說的合适。
有些人生來就奪目,但平日江舟一話少,也不大問事,在學生會中總有些距離感,長成這般模樣還這麼…自來熟的,倒是第一次見。
衆人的反應線被莫名拉長,還是江舟一捧着翅劃開這道線:“可以,喝點什麼?”
“那好,謝謝各位啊,我白開水就行,…椰子汁也行。”
白一鳴起身給他倒了一杯椰子汁,邊到邊問:“帥哥,我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怎麼稱呼啊?”
他拿起杯子道謝,抿了一口:“葉姝,我叫葉姝。”
“葉叔?你這名字還挺有意思,霸氣!”
葉姝見他誤會,也沒解釋,岔開話題:“嗯,我轉校生,十一假期後才報道,你叫什麼?”
白一鳴回到座位上,全桌就他話最多,吃得也最少,這會倒是發覺餓了,把菜朝嘴裡扒:“我啊,白一鳴,一鳴驚人的一鳴。”
葉姝視線左偏,與江舟一對視,朝他笑到:“帥哥你呢?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面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