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張心情着實不錯,哼着…校歌隐去了身影。
江舟一看着他的身影,有些好笑。轉頭與葉姝對上視線。
葉姝除了一開始扭頭瞥了對面的一眼,視線便始終黏在江舟一身上。
見他跪蹲着一動不動,江舟一搭在他肩膀上的小臂往裡靠,手心虛扶在葉姝的脖頸:“還僵着,腿不麻嗎?”
如若仔細打量,就會發現葉姝的一雙秋瞳在眼眶中輕顫,帶動着其中江舟一的面龐,晃碎成粉末。
葉姝仍舊沒回神,他歪頭夾住脖間的手腕,擡手摁住頸上的手,稍稍用力,探進衣領,江舟一的手心傳來熱意。
“你剛剛,你說…”葉姝吞咽幹澀的口水,“說的是…”支離破碎的一句話仍未拼湊出來,葉姝的喉嚨堵住,索性閉嘴,發僵的左腿此時被抽了骨頭一般,滑到地上。腦門也乖順地枕在江舟一的脖頸。
從旁邊看,葉姝是跪坐在江舟一伸直的右腿上。但葉姝顧及他的膝蓋,大腿悄悄發力,隻是輕擔在上面。
葉姝的鼻尖緊緊扣住江舟一的毛衣領,胸腔大幅起伏,固執地汲取被毛衣網壓縮的空氣。
太暧昧了,焦甜的絕潭邊,時刻被模糊的邊界,暧昧到必須交代出一個确切的答複,哪怕是傷害……不然江舟一的緘默回避會拔掉葉姝的呼吸罩,讓他在洶湧的氧氣中窒息,爛醉的殘忍。
江舟一哪怕再遲鈍,也知曉沒有時間留給自己辨别了,又或許這就是一種認清。
他五指插在葉姝微微刺撓的短發裡,觸感真實,粗粝紮在自己的神經突觸,江舟一此時被電得清明,手指微微攏緊,像是安撫,又像是威脅。
但江舟一不會把葉姝推入審判的焦灼,他沒有再猶豫,隻是略微低頭,嘴唇湊近葉姝的右耳:“我一開始覺得我自己不是同性戀,但我一開始覺得錯了,我挺喜歡你的。”
……
很幹巴的一句,卻依舊能把葉姝的大腦沖刷空白,甚至他隐約早有準備。
右耳開始耳鳴…
江舟一見他沒有反應,以為自己說的不清晰,絞汁又解釋道:“我沒喜歡過别人,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我對你應該,肯定是喜歡……我不反感你纏着我,也不讨厭你碰我,之前在宋枝家那次就應該說清楚,但我不确定,真的不确定,對不起,如果你懂我意思的話。”
驚喜遠超過了預期,葉姝以為江舟一是永遠不會主動的人,他常常害怕把握不住試探的度,每日三省,要麼太直腸,要麼太畏縮,總能替對方挑出自己的錯來。
葉姝有點個性,這是第一次小心翼翼,蹑手蹑腳,呃,對于他來說已經算是很這樣了。
嘿!
也是被他狩獵到了!
竊喜太過,刺激到了眼周的神經,江舟一僵着脖子,被他的默不作聲又振聾發聩的動靜搞得無措了,輕聲問道:“你不會…哭了吧?”
葉姝緊閉着雙眼,躲在江舟一的頸部,用力搖頭。
江舟一擡手,果然在縫隙中摸到了濕潤,然後捧起葉姝的兩腮,葉姝的手捂在眼睛上,欲蓋彌彰。
有些好笑,畢竟葉姝的五官,實在沒長成純情的樣子。
的确有點被可愛到了,葉姝平日小動作很多,但江舟一從未等到膽大的行徑。
那隻能由他代勞了,微仰肩背,一口叼住葉姝的人中,輕輕吮了一下。溫熱的呼吸密密麻麻舔舐在嘴唇上,江舟一很快松開嘴,指腹按壓上去,平複麻意。
……
葉姝的雙手在江舟一貼上來的那一刻便無處安放,睜得渾圓的丹鳳眼蘸着紅潤,瞳孔水洗一樣釘在眼眶中央,像個懵圈的大貓。
江舟一腦袋往後撤,打量着葉姝,抿了下嘴唇。
葉姝突然打破安全距離,猛地扣住江舟一的下巴,撞上去,裹挾他的嘴唇。
從陌生到熟練,兩人的學習能力都不差,江舟一最後附和了他一下,當作順毛,終于奪回了嘴唇。
“好了,還在醫院呢。”
葉姝的腦門抵住江舟一的臉頰,嘴唇微張,呼吸氧氣,試圖壓制過于激漲的情緒。
“還沒坐夠?”,江舟一拽開葉姝的衣領,“起來,腿要麻了。”
葉姝單手撐在地上,借力起身,江舟一也蜷起腿站起來。
葉姝身闆直直筆挺,站軍姿似的,邦邦走到牆邊,突然卸了力氣,沒骨頭一樣倚着牆面,雙手在兜裡找到了庇護點。
兩人同時對上視線,笑起來。
葉姝低頭,就着還未落下的唇角,呼出了最後一口情緒。
江舟一瞥了一眼地上的包子,笑道:“這肉包子看上去湯汁很多,不知道是哪家賣的。”
笑意幾近從葉姝的胸腔中泵發出來,他恢複了,又纏在江舟一身側:“想吃?我會包包子。”
江舟一着實被自己挖掘出來的技能驚訝到了,他同葉姝慢慢走在冬日暖陽蒸騰的醫院,打量着身邊路過的綠化帶:“還會做什麼?”
葉姝摩挲口袋裡的銀灰色絨手套,吹了個空音的假口哨:“那看你想吃什麼喽!”
“那行,哪天放假,叫上白一鳴、宋枝、廖棣他們驗驗你的手藝。”
“不行。”
“?”
“我比較懶,最多隻能做兩個人的量。”
江舟一轉頭對入葉姝被太陽勾得上揚的丹鳳眼,失笑:“行吧!我自己去。”
葉姝立即掐住關鍵:“什麼時候?”
趁着江舟一思索的間隙,葉姝乘勝追擊:“具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