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久很久,沒有見到有人這樣看着自己了。
男的:“好好好,我看它恢複過來了,一會兒再喂點營養膏。”
女的:“還是羊奶吧?”
小孩:“要不要去寵物醫院啊?”
随後,荀邈知道了他當前的處境——一隻被救下來的黑貓崽子。
方墨他們從鄉下回來,車燈剛好打過去,看見了路邊倒在廢棄管道内的貓崽子,泡着水,下雨天又冷又冰,不救就真的要讓這個小生命離去了。
一家人二話不說,同意了彼此救貓的想法,方墨和葉曼撐傘下車,抱着黑貓回來。
十幾分鐘後到家,用熱水暖了好半天,一整夜都在照顧這小貓。
第二天又把它送去寵物醫院,檢查、開藥、打針,忙活了一整日。
荀邈暈暈乎乎的,半睡半醒間,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等到病好得差不多,他來了精神,這才明白,哦,原來自己真的心髒病發去世,但又變成了一隻貓呀!
沉默:“……”
再沉默:“……”
不等他消極,方一昭就抱着貓輕輕放去了陽台上的吊椅裡,外面天氣晴朗,陽光普照,小貓貓要多曬曬才能好得快。
方一昭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指頭蹭了蹭荀邈的額前:“你要快快好起來呀!”
藍膜半褪,荀邈睜着圓眼睛,呆呆地盯着眼前這個與自己極近的稚嫩臉龐。
嗤,小屁孩。
他心安理得地趴下,細長的尾巴一卷,枕着前爪進入了夢鄉。
做貓也挺好的,反正他孤家寡人一個。
是人是動物,有什麼區别?
方一昭蹲着看了會兒,咧嘴一笑,摸了兩把貓頭,被睡夢中的黑貓微微抗拒。
方墨葉曼想着,先養兩天,等等看能不能找個領養人,這種兩三個月大的小崽子最容易被領養出去了,黑貓又乖,長得這麼漂亮,沒多大問題。
結果又養了幾日,他們發現貓崽子靈性得很,似乎能聽懂人話,原先弱得不能走路,後來恢複過來,蹦蹦跳跳的,萌得葉曼的心都快化了。
最後,方墨提議自家養了得了,反正都是現成的貓糧貓砂,也不麻煩。
葉曼與方一昭雙手贊成。
而荀邈,看着這家喜歡自己的人,久違地感受到了陌生的愛意,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試探着,決定作為一隻貓,沉浸在滿滿的愛中。
·
貓爪子伸到袋子裡,指甲唰地一展開,“咯嘣”的一聲,穿破了脆脆的妙脆角。
荀邈收回伸長的手臂,舉到了嘴巴前方,咯嘣咯嘣地咬着,吃得歡快。
動作有點别扭,别的都好,就是貓毛上粘了不少碎屑和粉末,他胸前的黑毛也落了一層渣渣。
電影裡快到高·潮打鬥畫面了,爆炸聲一浪一浪的。
果然哦,藝術就是爆炸。荀邈想着。
他把爪子伸到袋子裡摸了摸,沒摸到下一個妙脆角,往裡面一看,吃得差不多了,還剩下最後一點零碎。
零食真不經吃啊!他感慨。
将碎末晃到邊緣,荀邈試圖去舔,有的進了嘴裡,有的反而被推到了後方。
如是再三,終于吃得差不多了。
荀邈滿足地哼了哼,嘴裡叽裡咕噜地冒着一串聲音,起身給自己扒拉了一下胸前的貓毛,又跟人似的後腿蹲着,兩隻前爪互相拍拍,跟他小時候吃完沾手的零食一樣。
可惜沒衣服蹭了,他隻能再蹭到自己的貓毛大衣上。
但這麼一來,他還得再扒拉一下大衣。
荀邈:“……”
尴尬,俄羅斯套娃了這是。
他叼着空袋踩着椅子跳到地闆上,跑去把垃圾毀屍滅迹——塞垃圾桶裡就行,反正方墨會以為是葉曼吃的,葉曼會以為是方墨吃的,要是方一昭回來的話,那就肯定是方一昭吃的!
荀邈:陷害這種事情,我幹得最熟了!
他小短腿邁得賊快,半個月之前還是連站都站不起來的病弱模樣,現在連跑酷都能幹了。
不得不說,進步飛快。
就是有時候跑得太快沒刹住車,容易直愣愣地撞到牆壁、桌子腿、沙發這些東西上。
沒辦法,就算用半個月來适應成為一隻貓,他終究還帶着身為人的習慣。
半個月對二十一年,這習慣可得慢慢改。
臨回書房之前,荀邈又去零食櫃裡翻出來一個果凍,半拖半抱着的帶回了櫃子上。
爆炸聲還在繼續,電影還可以再看二三十分鐘。
足夠他吃完這個果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