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數歸艦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翻舊賬。

但路數退坑畢竟實打實退了兩年，如果貿然開始“歲月史書”，很容易翻舊賬翻到自己頭上——

所以她從後往前翻。

首先，路數看的就是最近的基建投入産出表。

她簡單掃了一眼，覺得情況還算樂觀：

除去必要的軍用開支，還剩下些沒清完的商業訂單，這意味着軍團目前勉強可以維持“掙多少花多少”的收支平衡——

正處于一個不動聲色喝西北風的狀态。

對此，路數接受良好。

……至少這玩意沒有欠債運行。

經常搞軍工的人都知道，軍工是相當燒錢的——而關于這個結論，0407甚至有60GB的表格文件壓縮包可以作為路數的數據佐證。

但路數本人看得很開，她知道如果自己真把0407的方案完全照搬過來，首先體會到的就是十分具象的破産感——

幸好她也沒有用金鏟子烙大餅的興趣。

而在對軍團當前财政狀況有了更深入了解後，路數馬上更新了她兩年沒動的職務值班輪換表。

雖然Shadow和劉易斯在權限内對部分輪值做出過一定程度的調整，但上層職員還是固定了很久——

别的不說，光看總艦會議室之前那群“臭皮匠”的精彩發揮，就足以看出極個别人這兩年“金飯碗”吃得那叫一個津津有味。

這些人早已被這種糜爛的生活腐蝕了本就高不成低不就的智力面闆，主打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挂起，哪有作戰先避一避。

路數并沒有重金養米蟲的興趣。

不過考慮到軍團當前還處于内部非常不穩定的情況，如果她大刀闊斧開始裁員，很大可能這些人又會帶着她也不知道洩露到什麼地步的情報倒向敵對勢力——

所以指揮官很給面子地隻是以“辦事不利”為由，降職了一大批人，并鼓勵這些人隻要“将功補過”，就可以官複原職。

能不能做到是一回事，要不要去做又是另一回事。

如果某些人沒有好好做事的興趣，路數不介意主動提供給他們一個動力。

不過，如果以“承擔責任的勇氣”作為篩選标準的話，劉易斯居然還矮子當中拔高個、目前位列同類型人員之中的翹楚……

畢竟這人十年如一日的自信，自信到他不屑于用其他手段來耍小聰明，因為他堅信自己真的聰明。

疾風知勁草，闆蕩識誠臣。

路數向來認為，蠢和壞之間，劉易斯屬于前者，而愚和忠之間，劉易斯又屬于後者。

至于為什麼最初路數會提拔劉易斯作為“T4”——實話實說，這主要由于他的政治地位。

正所謂一表三千裡，劉易斯算起來，也是出身在主線劇情裡被拎出來單走過一條支線的某個名門望族。

作為準貴族目前唯一活下來的後人，劉易斯的血統不大純正，但地位無可撼動，最重要的是，他具備家族當時還活着的其他直系血親都不具備的聽話品質。

所以路數權衡了一下，決定容忍這家夥時不時神來一筆的自信滿滿，畢竟人無完人。

隻不過有劉易斯“珠玉在前”，路數後面走雲端帝國主線前、就特意先篩了一遍繼承人。

指揮官确認了幾次她的盟友一定是帝女奈法奈拉後，才動身出發前往雲端——這是後話。

離開軍艦兩年，劉易斯的表現倒沒有讓路數失望，至少她沒看錯人。

但劉易斯自己過分超前的指揮，也為他赢得了權限降級至T5的全團通報批評……

這讓軍團中以卞之影為首的有識之士紛紛松了口氣，也讓那些還在等待指揮官“秋後算賬”結果的烏合之衆，變得更加惴惴不安。

劉易斯本人倒是很情緒穩定。

——“降職留用”也是留用，指揮官又沒直接取消他的權限！

所以劉易斯非常自信，他堅信即使在“官複原職”的路上，他也一定是第一梯隊的人！

這種自信非常好，路數很欣慰她不需要去給劉易斯做思想工作，當然她也是真的沒空。

綜上所述，雖然路數的一系列政策充滿了畫餅充饑的美感，但好在她就是指揮官，所以沒人敢在路數面前或者背後蛐蛐她——

畢竟影龍最近很喜歡到處亂竄，以它的隐蔽能力，軍團幾乎沒人能發現這家夥躲在哪個角落聽牆角，有時甚至連卞之影都找不到它。

如果影龍隻是聽牆角那倒沒什麼，關鍵是它會找指揮官告狀，這就讓軍團暗地裡的那一撮小團體，現在人人自危起來。

翻完以上舊賬後，路數才有空來處理前不久鬧得沸沸揚揚的“情報洩露、人員叛逃”事件。

然而，就在此時，她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咚咚。”

“請進。”指揮官冷淡道。

進來的人棕發黑眸，神情忐忑不安，卻又好像懷着莫名的激動，整個人很驚悚地一步兩抖，可胸膛又是闆正挺起的，不像來彙報工作，倒像要英勇赴死——此人正是劉易斯。

路數四舍五入也算對劉易斯頗有了解，至少她知道對方露出這種神情，多半是找自己告狀來了。

于是她放下了筆。

路數想，工作之餘，也可以放松一下心情。

果不其然，隻見劉易斯唰一下收腿，後腳跟和後腳跟的皮鞋碰出極大的一聲響。

劉易斯敬了個标準的軍禮，神情極為嚴肅：“長官！我有事要報！”

路數擡眸：“有事說事。”

劉易斯铿锵有力：“我要告發情報處總負責人孟極，私下聯絡外敵，組織叛亂，擾亂軍心，罪不容誅！”

“……“

路數覺得這台詞有點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