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皮上感受到的拉扯感可知,這鋪了遍地的頭發全是她的。
然後她又朝四周看去,發現不知何時整座大殿已變得破敗不堪,連台上的和尚們也不見了蹤迹:“等等,這裡發生了什麼?”
玄雲延輕咳:“我怕是說了,你可能接受不了。”
落小梅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你得先說了,我才能判斷接受不接受得了。”
玄雲延無奈道:“好吧,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你被那血污染了神智,大概是被厲鬼附體,然後就把整個大殿吞了。”
落小梅面色難看:“什麼叫……吞?而且我好好的一個活人,怎麼變鬼的?”
玄雲延無奈:“這點我也不知道,但我猜,你若不是活人,估計被附體的那一刻就要沒了。”
雖然已經預感到後面應該沒什麼好事,她還是忍不住問:“那,那些和尚……”
見到玄雲延複雜的臉色,她忽然覺得還是不問的好。
眼見她搖搖欲墜的樣子,他還是忍不住安慰道:“其實你也不用太過難受,畢竟咱不都确定了這秘境裡就咱倆個活人,其他的其實已經是死靈了,你就當這是一個幻境,真不用太糾結。”
話是這麼說,但還是很惡心啊。
這時候,被忽視良久的小阿飄也忍不住了,跑到落小梅跟前晃悠,見她終于理它了,又變成了雷達圖,還給底下那行字标紅了:(暫時壓制)惡靈附體狀态,危!
與此同時,地上原本安靜的頭發絲又開始蠕動起來,而此刻落小梅也覺得腦中有個存在試圖搶奪她的身體。
那些頭發絲兒不聽她使喚,爬遍全殿,然後直接将整座大殿絞成了廢墟,卻又護着她沒有受到傷害。
當然,她旁邊的玄雲延就沒這運氣了,被埋進了一堆廢墟中。
她大驚,急忙要把他刨出來。
這一刨她又發現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時也變得鋒利無比,一鑿就是一個大坑。
她顫顫巍巍地盯着自己的手,覺得腦中是一團漿糊:她現在,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存在啊?
玄雲延被埋進廢墟中不見蹤迹,而原本由他保管的銅鏡卻落在了一邊。
那女子此時也不敢想逃跑的事情了,畢竟這一切都太詭異了!
她見落小梅忙着刨玄雲延沒空管她,便偷偷摸摸拾起了銅鏡,隻想着趕快逃離。
如畫的美景忽得凝滞,從空中剝離下道道色塊,恢複了它原本的模樣。
竟是一座已不知破敗多久的寺廟的壁畫。
壁畫下一刻便嘩啦啦地碎開,除卻被大殿吞噬,又被落小梅的發絲搶走能量的那些人,剩餘的人皆是驚慌失措,見到天際裂開的痕迹,卻又是一臉喜極而泣。
困着他們不得離開的畫卷有了缺口,意味着他們無需再找替命人便可離開此方世界,獲得久違的自由。
于是他們瘋了一樣往外邊跑,哪怕被踩得血肉模糊依舊頑強地朝象征自由的裂縫爬去。
一時間,群魔亂舞。
而落小梅刨了半天,總算是把玄雲延刨了出來。
也不知他是何等的運氣,明明被廢墟掩埋,偏巧有一根支柱斜撐在他身邊,給他留出了一處小小的空間。
隻可惜依舊撲了一身的灰,那才洗過不久的澡算是白瞎了。
他身上倒是并無大礙,卻也擦出了不少傷口,掉下去的時候還撞到了頭。
怎麼說也是隊友,本着人道主義精神,落小梅将他攙了起來。
一離開大殿的範疇,就見到處都是奔逃的人。
雖說進來時已經見了這裡俨然一座微縮的世界,但她怎麼也沒想到這裡邊的魂居然有這麼多。
書生也醒了過來,此時正茫然地到處亂轉:“若兒?若兒?你在哪裡?”
見他這時候還到處找姑娘,她毫不客氣地又把他打暈,然後就近塞進了一處裂縫。
反正都快塌了,也無所謂從哪裡出去了。
落小梅攙着玄雲延,也想離開,奈何此刻滿地都是亂竄的人,時不時地還有幾個被踩的血肉模糊的在往外爬,屬實是找不到落腳的地點。
而且她身上的紅衣也還沒褪色,滿頭墜得頭皮生疼的發絲又在蠢蠢欲動。
她試圖控制,卻也隻能保證自己暫時神智不失,其他的屬實是管不了了。
她可以感覺到那發絲延伸出去又吸收了不少能量,但有之前玄雲延的話鋪墊,她強迫自己忘掉它們的存在。
也因此自然看不到那發絲又在偷取别人的能量。
就在場子清的差不多的時候,忽然傳來一聲怒喝:“何方宵小!竟敢如此破壞本座的心血!”
她順着聲音望去,隻見一道模糊的身型突兀地出現在半空。
他渾身好似罩在光芒之中,完全看不清面容,倒真像是一位神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