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寺廟大開廟門的時候。
依舊是他們那天見到的幾個女子,她們笑盈盈地将他們迎進廟中。
然而玄雲延卻是面色古怪的看着四周。
此前廟門未開他并未發現,而随着踏進廟門一明一暗間,他卻分明看見四周是遮天蔽日的樹枝,他們踏進來的門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幽黑的樹洞。
但随着小倩轉過幾道彎,甚至他們進來的樹洞都看不到了。
他心中一咯噔。
這種情況下,裡面的人想要離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他有一種錯覺。
此刻他們似乎是在那妖物的腹中,任人宰割。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然而,卻隻有他能看得見地方的古怪,其他人隻覺廟中景色宜人,就是不知為何有些陰冷。
落小梅察覺到他的異樣,伸手過來握住他的手,冰冰涼涼的一片。
她忍不住嘲笑:“你這體質不行啊,居然比我的體溫還低。也罷,我們怎麼說也做過幾日口頭夫妻,我的手借你暖暖吧。”
若是以前,玄雲延這會兒也該嘲回去了,可惜現在他實在是沒什麼心情,甚至原本護在他周身的金光也飄渺了起來。
他不知為何他又看到了與别人不同的場景,但看到也是要付出代價的,那個能力的範圍似乎又擴大了,不一會兒他便覺得腦中眩暈,迷迷糊糊中場景不斷從樹枝和寺廟之間轉化。
落小梅原是覺得奇怪,畢竟以前玄雲延身上可比她暖和多了,怎麼現在摸着和死了幾百年一樣?
忽覺手上一緊,她回頭去看,卻見玄雲延目光失焦,面色也是蒼白一片。
她被驚到了,此前可從沒見過他這麼大的反應啊!
随着陰氣的加重,她的發絲也有些兒不聽使喚起來,卻又跟以前的不同,沒有什麼暴亂,隻是慢慢長長,直至垂到地上。
這還是第一次在她沒給任何指令也沒有失去意識的情況下暴漲。
現在她也是不知道該去先扶分分鐘倒過去的玄雲延還是收攬墜的她頭皮疼的鋪了一地的發絲了。
這下她也覺得不對了,可惜她看不到玄雲延看到的場景。
在前面帶路的小倩似乎發覺了隊伍尾端的動亂,她回頭看去,眼中浮現出一絲驚訝。
……
在幾人進入寺廟後,不久又出現了一個人。
“她”看着尚未閉合的廟門,也走了進去。
此刻,在祭壇深處閉目打坐的人忽然感覺到什麼動靜,猛地睜眼。
他眼神驚恐,原地打轉:怎麼……怎麼可能,那人不早都被驅出城外了嗎,這麼多年早該被打死了才對,況且他都躲到這裡來了,那人居然還沒死,居然會找到此處?
他已經做了太久的人,隻需每逢月中為老槐獻上祭物,便可長長久久得它的庇佑,隻需幫它守着核心。
總歸看門戶的工作他也不是沒做過,但他不想再變回那個小孩路過都愛踹一腳的老黑了!
自從那道士誤打誤撞将人畜置換,他有幸竊了那道士的術法就走,已經不知多少年過去了,也不知那些欺他辱他的城民已經死絕了。
現在整座七星城早變成了死城,甚至原本城中的家畜也被輪換,留下的早不是最開始的那一撥了。
他雖然幸運習得法術比之其他的人多了些壽數,但地底無歲月,他已經窩居在槐樹根部的空洞不知多少年,早便失去了出去的勇氣。
反正,隻要等着十五那些祭物主動送上門來,他又可以苟過三旬,等下一波祭物來再度開啟祭壇。
祭壇,實則是槐樹吞噬的核心所在。
他糾結許久,終究還是去找那槐妖了。
……
在經過一處大殿時,流明愣了一下。
上一次他來上香的時候那大殿還是一片荒涼的景象,這次經過卻感覺它煥然一新。
堂中閃着朦胧的光,讓他下意識的想走進去。
肩膀上,上次落下的香灰變成一道朦胧的煙,不動聲色地一點一點将他牽引過去。
落小梅扯着綢帶将過長的頭發束了起來,至少不是拖在地上擋人走道了。
見流明忽然拐了道彎往旁邊大殿走,她一手扶着半昏迷狀态的玄雲延,幾步趕上前去拍他肩膀:“你忽然朝這裡走幹嘛?還願來的嗎?”
然而她拍了卻不見他應答,正要再接再厲,玄雲延擡頭,看到一道樹枝纏在流明的身上,而落小梅的手下此刻正按在樹枝上。
那樹枝似乎試圖也将她捆上,他當即将她的手拍了下來:“你在幹什麼!”
手上灼燒的金光抹去了落小梅沾染上的那絲煞氣,然而落小梅不明白玄雲延忽然又是怎麼了,說:“這不是看他往那邊走,我尋思問問他是要做啥嘛,你又反應這麼大是要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