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心焦,他猛地起身,一回神,卻發現自己不知怎的竟也從身體裡出來了。
然而這不重要,他急忙去探落小梅的内府。
空空一片,魂魄不知怎的又離家出走了。
但這一次他并沒有看到屋裡有什麼詭怪的氣息,而且那團盤踞在她身體裡的怨氣集合體也很安生,不像是要搶據她身體的樣子。
那隻能是她自己離開了。
他盯着落小梅安靜沉睡的模樣。
怎麼,就這麼不省心呢?
他在落小梅身上看到了微藍的色澤,是水的顔色。
落小梅飄過去便見着那些人擺出酒肴,便頗為自來熟地去找他們借盞酒暖身。
對于這種魂魄離體的情況,她甚是鎮定。
來都來了,雖然不知道怎麼來的,先玩玩再走。
席上五人,坐着三個,應當是主子,還有兩個伺候的。
她直接跟那三人揖禮:“小的路過此地,竟見着三位大人擺席,卻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讨一盞薄酒暖暖身子?”
擺席的三人忽聽得這個動靜,頓時視線齊刷刷地刺了過來。
而落小梅厚臉皮地全當沒看到他們灼人的視線,飄到他們跟前。
還是為首的那人反應快,見狀,眼睛微眯:“一紀前的鬼魂?你怎的沒去地府報道?”
落小梅一愣,忙變臉:“那不是當時有幾個誤入的生魂,無常老爺去處理他們的事情了,我想着我還沒活夠,就偷偷溜出來了。誰知這一出來才發現人世哪有那麼好,到處是和尚道士,不追着那些傷天害理的妖怪,攆着我一個無辜遊魂跑,說我亂陰陽綱常,非要把我送走。這不,到了這邊,竟是一個魂都沒看到,想來是因着有幾位大人的鎮守,我才過的安生了點兒。”
那三人顯然被她拍的非常受用,估計把她當成傻不拉叽的新魂了,招呼她:“那可不。此地有我三兄弟鎮守,保你平安無恙。”
落小梅全當沒看見他們眼裡的算計,笑呵呵地就端起一盞酒。
人不是好人,但是這酒席原本就是它們要吃的,不存在做手腳的可能性。
不知是與小花共生的時間長了,還是她魂魄的五感發生了異變,她從這對面三人的身上嗅到了濃重的魚腥氣。
要是正經修行的仙家,他們身上的氣息該是越淳冽越好,他們身上這麼重的腥味兒,估計做的壞事不少。
她以酒盞遮住視線,偷偷打量他們。
他們的身上沒有槐妖那濃重的壓迫感,想來頂多也就修行百餘年,不過這一片兒這麼幹淨,想必他們在此地稱王稱霸身上的東西不少,正适合讓她拿來試劍。
唔,不知道他們的本體好吃不好吃。
他們旁邊随侍的那老翁頻頻看他,面有憂慮。
落小梅見狀,主動喚了他來:“我初來乍到,不知老爺子可否為我介紹介紹幾位大王?若是我日後孝順錯了人,未免尴尬。”
老翁忽的看向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搞明白了她的意思。
而那三人全未聽出問題,還道:“你這老奴怎的如此不懂事,還不快給介紹介紹?”
老翁應諾,走到她的身邊。
他面色凝重:“你這小女娃可真是膽大,什麼都不知道就敢過來蹭席。那幾人是魚怪,因得罪了龍王才逃竄至此處,它們仗着有幾分修為,一來就清了這附近鬼妖。那些落水的人,也盡數成了他們的食物。你在這當口送上門來,簡直是白送到口。既已喝過一盞酒,一會兒他們還要遊玩,我替你拖延時間,你便速速離去吧,以免平白喪命。”
老翁是為好意,是以落小梅也沒拂他的意,而是安慰他道:“我自是知曉。不瞞你說,我實則是出門遊曆的道門弟子,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也正是因為感受到他們身上的孽債,乃是專門過來收妖的。”
然而老翁對她不是很信任:“這幾個妖物盤踞此地已久,此前也有和尚道士過來收妖,但他們沒有這幾個妖物對地形熟悉,最後還不是敗在他們手上。你這年紀輕輕的小娃娃還能厲害過他們去?莫要玩笑,快些離開吧。”
老翁不信任她,她也沒辦法,畢竟她的樣子看起來确實是太年輕了。
那邊三人招呼:“怎的說個話還這麼慢?還不過來陪我們踢球?”
老翁應諾一聲,還不忘向她示意。
落小梅想着也不好違了老人家的心意,隻能暫且如他所願。
然而手指在背後微勾,喚起玄雲延刻給她的木劍。
那木劍因原材料珍貴,已有靈性,感受到落小梅的召喚,便主動飛了出去。
一旁的玄雲延見狀,一把抓住飛劍,竟也被帶着飛了出去。
臨走前,他還不忘往他們暫住的房屋處丢了幾枚迷障符。
以千年槐木為載體,它們的效用可比一次性的符紙耐用多了。
他主要是怕他們若沒能按天亮回去,别人見到他們全無氣息的身體直接把他們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