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彈劾全都被仁安帝壓了下去,甚至當面駁回。
仁安帝将又一封彈劾南枝的竹簡扔了出去:“這些人一天天就知道盯着九皇子!正事一點都不幹!他們說的冠冕堂皇,不過是覺得九皇子動了他們的利益!”
内侍宮女跪了一片,噤若寒蟬連求饒聲都不敢有。
仁安帝貼身内侍提着剛從青禾手中接過的食盒,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歎了口氣,連忙上前讓仁安帝消消氣。
身為仁安帝的貼身内侍,福祿還是有幾分薄面,他說的話也能有兩分作用。
“陛下息怒,何必為了那些人動怒傷身?九皇子若是知道,怕是要憂心的。”福祿的腔調帶着上了年紀特有的慢條斯理,同時因為他是内侍,聲音也不似正常男性的粗犷。
仁安帝聽到他提起南枝,原本的怒火被平息幾分,他笑罵福祿:“你這老家夥竟敢拿枝枝壓朕,也不怕朕治你個大不敬之罪。”
聽到這話,福祿也知道仁安帝理智回籠,于是手背在背後示意跪在地上的内侍宮女趕緊退下。
仁安帝看了眼快速退下的宮女内侍,沒有出言阻攔,默認福祿的做法。
惹他生氣的也不是這些人,他也沒有暴虐成性到以他們發洩他心中的不快。
“老奴哪敢亂扯九皇子的大旗,不過是九皇子的大宮女青禾送來了九皇子親手所做吃食,請陛下品嘗。”福祿知道事關南枝,仁安帝總是願意多幾分耐心。
仁安帝将那些煩人的彈劾抛于腦後,連忙讓福祿将東西呈上來。
南枝也不知道他端水的無意之舉,碰巧哄好了正在氣頭上的仁安帝。
大司馬一派有人彈劾他并不奇怪,畢竟他是中宮嫡子,如今又住紫宸殿,自然會有人把他當眼中釘,特别是和他有利益沖突的。
因此他一點都不奇怪大司馬的針對,比起其他人猜測仁安帝屬意他當太子,這位大司馬卻是另一番看法。
這樣的隆寵,反倒是更像為大皇子南珺增加聲勢,或者說為皇後一脈更添一份助力。
大司馬的長女被送入仁安帝後宮之中,被封為貴妃,并且生下二皇子,對于皇位他們未嘗沒有想法。
二皇子一直覺得南珺能被其他人默認為儲君,不過是因為對方比他早出生兩年,如果他是仁安帝長子,未必沒有機會當太子。
再加上仁安帝非嫡亦非長照樣坐上了九五之位,其他皇子面上不顯,心裡蠢蠢欲動。
大司馬為二皇子一派,自然不願意看皇後一脈聲勢過大,更别提南枝直接繞過世家推人給仁安帝,這個行為觸動了世家敏感的神經。
朝堂上的風起雲湧并沒有鬧到南枝面前,但有些事已經在世家心中挂了号,他們的目光也逐漸分了那麼一點給尚且年幼的九皇子。
顧清晏收到他父親給他的消息,朝堂上的局勢南枝不知道,卻瞞不過他,他和大司農的消息來往算是仁安帝默認。
這裡面也有想讓顧清晏作為最後一道防線,不讓這些事煩到南枝面前的意思。
他和世家并不能共情,隻覺得這就是一個大麻煩,即便這個大麻煩當中也有顧家,他依舊十分厭惡世家做派。
章惠長公主這一脈并非顧家全部,顧家内部也不是一個聲音,顧清晏在乎的隻有自己真正的親人,至于那些和他同姓的陌生人與他無關。
看到南枝拿着一個荷包從他面前走過,顧清晏不再想朝堂上發生的事,而是笑着走過去:“這是上次出宮在胡商那買的種子吧?”
這個熟悉的荷包,還是南枝和他一起出宮時碰到胡商,買下對方所有香料之後送的。
南枝有些意外,卻也沒多想,畢竟他倆如今同住一個屋檐下,出宮也必有對方相伴,在紫宸殿碰到并不算什麼。
“這就是辣椒種子,不能直接種,要拿水泡六個時辰,然後再把種子曬幹才能種出來。”南枝解釋他要做的事。
顧清晏既不意外,也不好奇南枝是怎麼知道的,聽到他的解釋恍然大悟:“原來辣椒要這麼種?我們這邊的氣候和西域那邊不同,不知道有沒有影響。”
南枝聽到顧清晏願意和他讨論農業相關問題也來了精神,就像是對方問到了他擅長的領域,他願意多交流。
“溫度濕度之類的肯定要受影響,辣椒有些挑環境,存活率可能會受影響,不過我不準備把它種皇莊裡,準備找花匠要幾個花盆種起來。”南枝自認說的十分直白。
可在顧清晏聽來卻是似懂非懂,好些陌生名詞他并未聽過,好在他足夠聰明,也會舉一反三,結合前後語境也能猜出是什麼意思,和南枝也算是無障礙交流。
也是因為顧清晏不像其他人老是會問“這是什麼”,南枝更樂意和他交流,自己問别人問題得到解答是一件幸福的事。
這種事一旦颠倒過來,自己成了被提問的人就沒有那麼快樂,如果不是怕聽到更多的為什麼,南枝都想呐喊:他真不是十萬個為什麼!别老問他為什麼!
很多東西受時代限制,對于南枝而言是常識,不能理解其他人為什麼不懂,而在其他人看來,南枝有時候說的就是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