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裡聽天由命的頹廢感觸目驚心,壓的心頭沉甸甸的。
“發病之前有什麼特殊的嗎?”南枝覺得可能還是環境因素。
“沒什麼特别的,咱們這種地方怎麼可能有什麼特别的?”李老頭苦笑搖頭。
“你們在這住多久了?你們的孩子呢?”環顧四周不像是有孩子的,況且家中有第三人,李老頭家也不會過這麼苦。
許是正中李老頭傷心之處,對方竟然潸然落淚。
“老漢原有一女,就是沒得早……”老漢用衣角擦拭眼淚,“貴客見笑,我與老婆子已經住了二十多年了。”
南枝發現李老頭似乎很忌諱提到他的女兒,可看他傷心模樣倒不像是假。
“二十年……二十年前這兒也是這樣嗎?房子都離的都那麼近?”如果是的話,這個問題就存在很久了。
李老漢陷入回憶之中:“當時沒有這麼多房,隻是窮人越來越多,住不起好房,隻能在這一塊三不管的地建房,越建越多,越建越多,就成了如今的模樣。”
“三不管?你是說官府不管嗎?”南嶺不可置信。
“管?怎麼管?誰來管?誰願意管?安置這麼多人的費用可不少。”李老漢嗤笑一聲。
南嶺語塞,南枝搖頭他二哥戰鬥力太差。
“聽這說法,恐怕這一片有不少人都沒有本地戶籍吧?”南枝敏銳的察覺到其中隐患。
“你這孩子不僅長的俊,腦子也比你哥好使。”老漢愁苦的臉上出現難得的笑容。
???
這老頭是怎麼回事?怎麼還捧一踩一呢?
南嶺不樂意,但提早被他弟弟給按住,想起約法三章,他咬牙忍了。
“多謝老伯,小子沒什麼想知道的了。”南枝擡手告辭。
顧清晏默契掏出銀兩遞給李老漢:“老人家,請一個大夫好好給婆婆看一下吧,買點好藥。”
他們三人出門,明裡暗裡還有不少盯着他們三個的,南枝腦子動的飛快,立馬想到如何脫身。
“李老頭,你說大白刁魚市裡就有,可我就是想要昨天那條!”南枝沖着屋子裡嚷。
“小公子,昨天那條魚真沒了,老漢也不能等着做你的生意吧?再加上老漢的媳婦?病了,這沒辦法把魚變給你。”李老頭也願意配合。
“哼!那小爺不要了!不就一條破魚!哥,清晏咱們走!就是賣個魚的還傲氣上了!”南枝做氣鼓鼓狀,一看就是任性富家少爺脾氣上來了。
左手拉着南嶺,右手拉着清晏,一副無功而返的模樣,十分氣悶,并且一股腦往前沖。
被留在原地的李老漢适時表現出苦澀的神情,暗中圍觀的人默默看着南枝一行人離開,沒認出來阻攔。
徹底看不到外來者後,李老漢隔壁的鄰居開始試探。
“老李,這都是誰啊?找你買魚的?看着像是有錢人家的?”
“走走走,沒聽到人家說的?人家少爺脾氣犯了,沒能伺候好這些有錢人。”李老頭如同揮蒼蠅一般,一副沒能賺上錢的郁悶。
“畢竟是有錢公子哥,本來就不該來,好奇心沒滿足,自然嫌棄咱們這地。”另一道聲音也跟着響起。
李老漢冷哼一聲:“滾滾滾,少來消遣我。”
他轉身“碰”的一聲将門重重關上,身後那些議論關在屋外。
“送走了?”屋内突兀響起一道聲音,而原本房間門口挂着的門簾被一個白衣人掀開。
“已經走了。”李老漢面帶尊敬。
“我給嬸子看過了,藥放在桌上,喝三天就能好,注意事項你知道吧?”白衣人問李老漢。
李老頭連忙點頭。
“行了,既然他們給了你一筆錢,就帶着嬸子離開這,換個地方住,不搬走她還得病。”白衣醫者也沒收李老頭的錢,而是從窗台一閃而出。
隐約還能聽到他低聲呢喃:“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匆匆離開這片居民區,南枝才放慢腳步。
“還好沒追上!”南枝松了口氣。
“剛剛李老漢家還有其他人。”顧清晏冷不丁開口。
南枝氣都沒喘勻,目光嚴肅的看向他。
唯一的大人聽到這話皺眉:“看錯了吧?那老漢感覺挺正常的,一點恐慌都沒有。”
就是沒有恐慌才不正常!
“怕是背後有高人指點,不過咱們也不需要為難他,不過是個苦命人罷了。”南枝明白裡面有問題,但有些時候不深究也是一種體貼。
他們的目的在大壩,并非深究一個老百姓身後有什麼樣的秘密。
“這一片恐怕還有不少被通緝的。”顧清晏輕聲。
南嶺一驚,看着一點也不意外的幼弟,忍不住瞪大雙眼。
“枝枝,你也知道了?”
南枝看了二哥一眼,歎了口氣,拉着伴讀就走。
“這裡的問題太多,清晏你知道嗎?這裡的人稱呼這裡為什麼嗎?”他有些難過。
清晏知道,卻并沒有回答,而是搖搖頭,讓南枝接着說出來。
“牢村,這塊地就是他們畫地為牢的位置。”
低窄密集的房屋,将陽光都隔絕于這片區域,這塊看似避禍的位置,何嘗又不是另一片牢籠。
“荊州牧或許……”顧清晏在南枝身邊低語。
“先不說這個,你看岸邊是不是都沒有加固過?”南枝知道荊州牧肯定有問題,可他目前注意力卻在岸邊。
“水位線上升,但河岸高度并沒有加高。”顧清晏也知道輕重緩急。
“你們倆怎麼又單獨行動?”南嶺不滿。
南枝沒回答,而是來回看了眼他和伴讀,然後在直勾勾的看向他二哥。
再說說誰才是單獨行動?他們明明是兩個人,單獨行動的也該是二哥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