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枝聽到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他就知道龐淄的意思,有察覺到不對的,也有更多不知情還相信着龐淄的百姓。
特别是世家貴族與平民之間一直以來存在無形的對立,世家瞧不上普通老百姓,老百姓覺得世家太過傲慢,龐淄可以說正是利用了這層心理。
節奏被這個人牽着走了!
南枝沒有睜眼,卻感受到一道灼熱目光,帶着濃濃的挑釁,如同報複一般。
階級之間的矛盾是無法和解的,但可以統一仇恨目标,龐淄的陷阱并非無解。
隻是廷尉知道的消息有限,也沒見過像龐淄這樣會拿捏人心的人,完全束手無策。
南枝睜開眼,絲毫沒有慌亂,平靜的回視挑釁的古董商。
原本從容不迫的龐淄,臉上笑意盡失。
又是這樣!之前如此,現在依舊如此!難道他就那麼不足為懼嗎?
龐淄看向南枝的目光十分猙獰,且透着強烈不甘,或許是因為屢次在同一人身上受挫,自認為把控人心的古董商,不樂意出現這麼一個例外。
“若是真如你所說,那你跑什麼?如果不是城門盤查守衛及時把你拿下,誰知道你如今又在哪?黃金島嗎?可笑!”南枝站都沒站起來,并不跟着他的節奏走。
龐淄臉上重新挂上輕松的笑容,面對九皇子他一直在吃虧,商人的本性讓他不允許這種不斷的虧損,他一定要将過去的挫敗從對方身上讨回來。
“如果黃金島不存在小人又是如何描述的如此詳細?況且誰說小人要跑了?就不能是去計劃再去一次黃金島?”龐淄并沒有自證,反而将話題推了回來。
南枝不得不承認這是個詭辯高手,避開一切翻車可能,通過不斷的質問将對方先逼上絕路自亂陣腳。
可惜這一套對他而言并不管用,他并非九歲孩童,他是後世信息大爆炸時期的見證者,這種詭辯邏輯在他這根本不起作用,他根本不會跟着龐淄的節奏走。
“如今你為階下囚,是你需要自證自己并非騙子,而非讓孤證明黃金島的真僞,誰主張誰舉證,如今是你得證明你所言皆為真。”為什麼要他去替龐淄證明?這就和鬼魂理論一樣。
否認鬼魂存在,可又不能整個世界都翻過來找,即使翻過來找,誰又能保證你在北邊的時候,鬼魂是不是在南邊?
若要承認鬼魂存在,為什麼有沒有人親自抓到過鬼魂讓所有人都看到。
而大夏出現所謂的靈異現象,更多是方士為了哄騙百姓掏錢,也有做了心虛事為求心安的。
所以說鬼魂有什麼好怕的呢?算計人心的人不是更可怕?
被無情将話怼回去的龐淄覺得自己氣血翻湧,被氣的夠嗆,還不能表現出來十分憋屈。
“殿下說笑了,若黃金島不存在小人又是如何擁有如此身價?更别說讓這麼多人相信小人,您說是吧,大司馬?”龐淄直接将大司馬拉下水。
南枝心裡越發肯定大司馬以及他身後的夏侯家和四海商會有關系!
從南枝開口之後,廷尉的存在感就無限弱化,完全插不進去話。
他還擔心南枝搗亂,如今看來他不随意開口,反而才是不添亂。
讓他最擔心的情況還是出現了,廷尉心中暗罵龐淄找事,故意拉大司馬下場和南枝對上,城門失火難免殃及池魚。
廷尉更是不敢開口,而是看向開庭之後沒有任何動靜的大司馬。
“哼,你和九皇子的争論與本官何幹?”出乎意料大司馬冷笑一聲,并沒有幫龐淄說話,也并沒有借此和九皇子對上。
就像是升堂之前的争鋒相對完全不存在一樣,廷尉十分震驚,相反三位争端當事人都十分淡定,讓他都懷疑是不是他太過大驚小怪?
“看來大司馬和你不熟,拒絕你的攀扯。”南枝倒是很感興趣古董商還會不會有什麼更給力的證據将大司馬拉下水。
看着他們之間的微妙反應,南枝就知道大司馬肯定也涉及其中,隻是沒有撈人的意思。
也就是說龐淄成了棄子,這裡面發生了什麼?此人明明還有可用之處,最好應該保下他繼續攪亂局勢才是。
龐淄臉上出現意外神色,明顯他也以為大司馬是來保他的,沒想到事态發展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不過比起南枝,古董商明顯知道這裡面的内情,錯愕之後立馬知道自己為什麼被抛棄了,臉色立馬陰沉下來,即使這樣他也沒老老實實認命。
“若是大司馬不信龐某,那為何要給龐某三千兩為定金,還幫忙找了可靠的工匠。”古董商調整情緒特别快,話裡暗含威脅。
有意思。
南枝摸了摸下巴,這是互相咬起來了。
兩邊都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龐淄十分狡猾,不代表大司馬就是好欺負的主,能做到大司馬這個位置,此人也不是什麼好惹的小白兔。
“如今你為囚犯,又怎知你不是為了脫身而攀咬本官?笑話!難道夏侯家差你那麼點錢?”大司馬冷笑,話說的十分理直氣壯。
對于百姓而言,這些世家大族就是權錢的化身,十分容易就被說服,在他們看來這些大人物自然不會像他們一樣。
如同這般家中有這麼大的官,怎麼可能還惦記古董商的東西呢?
南枝心中暗笑,覺得老狐狸實在狡猾,利益這種東西哪有夠的?即使再多如果有能夠再賺一筆的機會又有多少人會選擇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