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天錦跑得最快,她在路上還被一個頭絆了一下,昨晚還是人魚的頭,今天變成真正的死人頭。
她第一個沖進房間,夏福正背對着門坐在床上,而羅思麗已經不知所蹤。
空氣中有嘎吱嘎吱的咀嚼聲,和她昨晚聽見的一模一樣,祁天錦心中警鈴大作,向後退了好幾步退出房間外面,問:“羅思麗呢?”
夏福聞言轉過頭,露出一抹笑後朝她招招手。
祁天錦傻了才會進去,她冷聲道,“我們已經把副船長安葬了,他說有一艘可以逃出去的安全船。”
“安全船?”夏福腦袋一歪,神情和聲音都很木。
祁天錦露出笑容,像哄小孩子那樣,聲音都軟和許多,“是,安全船,乘上船我們就可以一起離開這裡了。”
“離開……離開這裡就能活了!”夏福露出笑臉。
“是,離開這裡就能活。”祁天錦重複,“安全船在哪?”
夏福突然站起來挺直腰闆,問,“你為什麼不進來單獨和我呆在一起?”
“我不想和你單獨呆在一起。”祁天錦直截了當回道。
她百分百肯定眼前的夏福情況不對,真正的夏福腿傷了,不可能站得這麼直。
夏福撸起袖子,看着手腕上的火焰标記,似是在喃喃自語,“你不想和我呆在一起……那算了……離開?離開之後也有危險……鬼……有鬼殺我!我不要玩遊戲!啊啊啊!123,木頭人!”
說完夏福一動也不動,眼睛微眯起,連眨眼也不敢。
祁天錦把視線移到他的手臂上,火焰标記異常精緻,像是一團真正的在跳動的火,周圍纏繞着繁複的荊棘花紋仿佛随時都會被點燃。
她再去看夏福的臉,黝黑、憔悴,但是嘴唇異常鮮紅。
羅思麗說過,手腕上的記号是接受過主神血液的标志,祁天錦一直以為是唬人來着,沒想到是真的。
隻是羅思麗的記号像簡易簡筆畫,夏福的卻非常精緻,與他本人十分不符的精緻。
梁元文此時已經趕來,剛才的對話他都聽見了,便同樣站在門口,冷聲道,“副船長的靈魂已經得到安息,他臨走前說了一些話。”
夏福聞言渾身一震,接着定定地看着他們,“他被人魚吃了。”
“他被你吃了。”梁元文語氣平靜,按照副船長給的提示,隻有船長說出位置逃生船才會出現,他可不想刺激太過導緻夏福徹底瘋了。
“是人魚!人魚下的詛咒!我們都會死!”夏福突然歇斯底裡尖叫起來。
祁天錦聞言轉頭離開,把剛才絆了她一下的人頭撿回來,她抓住梁元文的手臂一起進屋,‘砰’一下重重把人頭砸在桌子上,把梁元文都吓一跳,更别說宋婷婷了。
裴粱則目露贊賞,心想:和班長當年一樣。
“人魚的屍體已經變回原樣了,逃生船在哪?”祁天錦冷冷看着他,“再不解決我們都得死在這,你喜歡死你自己去死,我可以現在就把你扔進海裡喂人魚!”
“人魚……有人魚!你們也是人魚!是人魚害死了我們!”夏福不僅不怕還越顯瘋癫。
祁天錦正想一腳踹上去的時候,梁元文憑借身高優勢揪住他的領子一把提起,壓低聲音威脅,“根本沒有什麼人魚,這艘船還被海盜襲擊,你的食物被搶光了對吧?你在海上飄了一個多月什麼食物都沒有,除了重傷的副船長你還能吃什麼?”
祁天錦聞言神情扭曲了一下,她有想過人魚是海盜變的,倒是沒往夏福吃人這方面想。
不過想想也說得過去,要是有正經賺錢的方法誰樂意當海盜,現在又不是大航海時期,海盜們怎麼會放過船上的物資?食物和飲用水可是非常寶貴的。
這麼一想她突然有些想吐,連忙跑到門口找宋婷婷拿水喝。
“剛才隻不過是騙你的,副船長的靈魂沒有離開,我們隻是接除了你給他的詛咒,今晚他就會回來找你索命。”梁元文壓低的聲音和身高給人很強的威懾力,“你如果還想活命就說清楚逃生船在哪?我們還可以帶你一起走。”
“逃生船……”夏福的神色扭曲,似是在經曆極大的痛苦,他在顫抖,斷斷續續道,“船底……有……船底……”
“船底哪?”梁元文不放心又多問了一句。
“船底的暗門可以到另一邊。”夏福說完這句話突然安靜下來,他直勾勾地看着梁元文,露出笑容,“你願意帶我一起離開嗎?”
“願意,走吧。”梁元文沒多想,他松開手,又恢複成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
夏福神情很平靜,但祁天錦還是看見了,他問話時變成圓錐形的舌頭,還有那陷在帶血齒縫裡的金發!
她沒來得及阻止梁元文就說出了‘願意’,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力氣一把撞開梁元文,夏福長長的舌頭撲了個空,貪婪地視線跟随着梁元文。
夏福黝黑的身體開始變化,皮膚變成青綠色的鱗片,映出底下雜亂的粗壯的,像毛毛蟲那樣不停蠕動的彩色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