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我雕塑室在哪兒?”
這一聲回蕩在校園裡,同學們探出頭來看熱鬧。
隻見一個男同學神色慌張,跑過來對着慕漓低聲道:“你要去那幹什麼?那裡可是有怪物!”
終于找到一個知情者。
慕漓手扣在這位同學的肩膀上不讓他走:“帶我去。”
……
畫中世界。
裴阚言放下紅色顔料,轉動了一下脖子。
雕像被完成碾碎成粉末,卻還是堅持不懈地拼湊着自己,隻是過了好幾一會,才拼成了一個指甲蓋。
徐月柯怨恨地瞧着這些被捏碎的雕像,卻再也不敢向前一步:
“你是來救于莉莉的?”
“殺人償命,我為什麼要救她?”裴阚言轉而走向雕塑台,“這個八音盒歸我了。”
徐月柯憤怒極了,卻無可奈何,隻能眼睜睜看着面前的男子拿走她的東西。
裴阚言對着舞女雕像命令道:“帶我去找你的主人。”
舞女雕像忽然動了,她的手轉動了一下傘柄,八音盒從手中消失,又突然出現在遠處。
她在引路。
裴阚言一路跟着她走出了學校,走了幾條街,來到一所高中。三年前,的确是讀高中的年紀。
八音盒就停在少年的腳邊。
裴阚言在湖邊見到了——
畫中的慕漓。
少年靜靜地站在湖邊,向遠處望着什麼,微風拂過吹動了他的發絲,水面泛起一圈一圈漣漪。
裴阚言漫步走近,上下觀察了一下。
這個“慕漓”更為稚嫩,也更為消瘦,說一聲弱不禁風也不為過,根本撐不住衣服,寬大的校服空空蕩蕩。
他開口打破了沉靜:“你在這幹什麼?”
少年轉過頭來,對着陌生的男子伸出手:“你好,我叫慕漓,你要跟我做朋友嗎?”
裴阚言在少年轉過身來的那一刻,緊緊蹙眉。嘴張了張,卻不知道說些什麼。
有眼睛的他,卻不如三年後沒有眼睛的他來得更生動。
那雙眼睛黯淡無光,就像一個精心雕刻的瓷娃娃,毫無生機,一片灰暗。
這時鈴響了。
少年自言自語:“該吃飯了。”
随後朝食堂走去,一步一個腳印。
裴阚言抿了抿唇,跟在他後面。
少年在餐口排隊,一個又一個學生堂而皇之地排在他前面,他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後退。
明明是第一個,卻成了排在最後的學生。等到他成功拿到午餐的時候,所有位子都占滿了。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走到角落蹲下,靠在牆上把餐盤放在膝蓋上,夾起一塊肉正要進食。
突然出現了幾個混混模樣的學生:“喲,傻子來吃飯了?”
少年沒有應聲。
那幾個混混就把餐盤踢翻,所有的菜都打翻在了地上。
少年歪了歪頭,眼神依舊毫無波動,口中喃喃自語:“吃飯。”
他跪在地上,拿着地上的菜往嘴裡塞。
與三年後的他一模一樣。
裴阚言徒手捏碎了牆壁。
“哈哈哈,傻子就是傻子。”
幾個混混捧腹大笑。
這還不夠,還要把果汁倒在少年身上。
而周圍人就像沒看到一樣,冷漠地旁觀着這一切。
畫中世界,既定事實,無法改變!
裴阚言卻閃身上前,一把抓住了混混的手,毫不猶豫扭斷:
“給我滾!”
“啊——我的手!”
那個混混慘叫一聲。
剛想質問是誰多管閑事,一擡頭就撞入一個殺意四起的雙眸中,那眼神冷得讓人骨寒毛豎。
他們吓得牙齒打顫,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裴阚言回頭一看,少年還在往嘴裡着地上的東西,他拉住少年的手:“别吃了,我請你吃大餐好不好?”
少年沒有回應,繼續往地上抓着吃。
裴阚言強行禁锢住少年的手:“别吃了。”
少年開始掙紮。
裴阚言:“慕漓,别吃了!”
少年好像被觸發了什麼關鍵詞,掙紮的動作停了下來:“你要跟我做朋友嗎?”
裴阚言:“……”
裴阚言從沒有像這一刻沉默過。
他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一個沒有思維的提線木偶。
裴阚言蹲下來與少年平視,一字一句道:“你記住了,以後欺負你的人,絕對不要放過!”
少年歪頭:“這是命令嗎?”
命令?
裴阚言磨了磨後槽牙,很認真地确認:“這是命令。”
少年點頭:
“我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