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低頭看看自己，又瞧瞧同伴們。

“如果能逃掉當然很好，隻是……你們覺得，現在寶可夢眼中我們是‘人類’還是‘誓言之石’？”

“……”

望着彼此的狼狽模樣，小傑和小玲一時失語。

拜大颚蟻那招猛烈的地震所賜，初出茅廬的訓練家和寶可夢們頭上身上全是黑石粉，去河裡泡十分鐘都不一定能徹底洗淨。至于會不會因此被波及——尼多朗那記毫不留情的毒針已經說明一切。

“我建議原地防守。”

在大颚蟻快要被愧疚感折磨得團團轉前，小天率先開口。

“野生寶可夢很難翻越我們背後的誓言之石，隻需要應對好正面——況且，這場戰鬥不會太久。”

金發的雙子眨巴着眼睛，漸漸露出頓悟之色。

“你說得對！”

作為附近一帶的“地标”，時常有旅行中的訓練家從誓言之石附近經過。要是寶可夢大規模聚集、對着石頭齊刷刷“打木樁”的行為動辄持續三小時，一定會被路過的旅人察覺上報——這可是自由訓練家最愛的“怪異現象”，消息一旦傳出去，誓言之石必然被圍得水洩不通，哪裡還輪得到他們碰頭。

想到這裡，兩個金毛馬上精神抖擻起來。他們高高興興地宣布接手右翼防線，仿佛即将到來的隻是切磋對練，而非性命攸關的攻防戰一般。年幼的波加曼原本正緊張着，被訓練家缺乏危機感的樂觀神态感染，很快也放松下來——隻是有點放松過度，叽叽喳喳的嗓門嘹亮程度絲毫不遜于烈雀唱歌，立刻成了神昏意亂的野生寶可夢們的第一仇恨目标。

小夜見勢不妙，毫不猶豫向前幾步，踏入最容易被集火的前場。

雙方的距離早就跨越警戒線，躁動的戰意也已緊繃到極緻。尼多朗幾乎下意識後足蹬地一躍而上，小拉達們緊随其後，裹挾着煙塵發起了第一輪沖鋒。

“噴射火焰！”

熾熱的火焰束掠過結晶大地，将野生寶可夢的隊列硬生生從中間分開。随着烈火橫掃，盲目突進的小拉達們頓時滿地亂竄，最前排的倒黴蛋被燙得豬突猛進，連續撞暈三個同伴後，自己也一腦袋磕在石頭上，摔成了一灘鼠餅。

一時間，尼多朗噴毒、走路草撒粉、小拉達吱吱亂叫，混雜塵煙的流彈滿場亂飛，場面混亂得仿佛十對金毛同時邀請小夜和小天進行雙人對戰。對“誘導成果”很滿意的小夜輕巧閃轉幾步，避過沖自己而來的毒針，連頭發都沒掉一根，隻把不明所以的小傑和小玲吓了個夠嗆。

“哥，我管你叫哥，沖出去之前能不能先說一聲——岩崩！”

金發少年正崩潰地蹂丨躏他那顆刺猬頭，下達指令的速度倒絲毫不慢。

空中的烈雀正盤旋着欲加入戰局，岩石暴雨從天而降，将它們砸得神志不清。而小玲的支援“泡沫光線”緊随其後，兄妹倆一上一下将鳥群的逃跑路線徹底封鎖。下一秒，熊熊燃燒的大字型火焰在正中心爆裂，将這群兇悍好鬥的小鳥炸成黑鳥，跟首戰失利的小拉達們并排躺到了一處。

打出完美一擊的炎收斂了尾尖的火焰。它似有所覺地仰起頭，凝望着陰沉的天空。

不知不覺間，雲層堆積得愈發厚重，幾乎給人以壓到頭頂的錯覺。正午本應刺眼的日光被陰霾吞沒殆盡，空氣中彌漫着黏澀水汽，天地間的色調也随之黯淡。

再年輕的旅行者也知道，這是暴雨即将到來的預兆。

對于己方兩火系一地面系的陣容而言，這可謂絕妙的壞天氣。不過……

小夜将視線從高聳的黑水晶尖端收回，心中有猜測悄然落地生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