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晌午,許朝晞的額頭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汗,她擡頭看了眼頭頂白到發光的太陽,問走在前面的張思明:“還有多久到哇?”
張思明已經大汗淋漓,汗水浸透他的T恤衫,在後背描繪出彎彎曲曲的印子。
他伸手指了指前方聳立的大廈:“快了,就是前面那個商場。”
昨天晚上,陳晏和回到宿舍,把許朝晞的邀請轉達給張思明。他本來還有些擔心張思明有自己的安排,可能他需要想辦法說服他一起去。沒想到張思明一聽到“抓娃娃”三個字,立時放下手中的遊戲,摘下耳機,自告奮勇地要推薦一家很好抓的娃娃店。
據他說,他在抓娃娃機界行走多年,閱爪無數,這是他千挑萬選裡最喜歡的一家店。
正好大家也沒選好去哪裡,欣然接受他的建議。
等張思明把店面的地址發出來後,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陳晏和,怎麼會突然對抓娃娃感興趣?
在他饒有興味的注視下,陳晏和以“在那個氛圍下,顧慮到不熟識學妹的心情,不知道怎麼拒絕”為由,敷衍了過去。
張思明雖然沒有再多說什麼,但眼神七拐八彎,露出明顯“看破不說破”的某種期待。
他甚至在當時就說:“好吧,那看在不熟識學妹的面子上,我也勉為其難陪你走一遭吧!”
陳晏和看着他得意的模樣,戳穿道:“你明明也很想去。”
張思明豎起食指,左右搖擺:“No!No!No!我這是君子成人之美。”
恰巧此時,陳晏和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打開一看,是許朝晞發來的消息,寫着:Panda和笛子也會一起!
他看了看還在搖頭晃腦向他示威的張思明,突然浮現出看展覽那天的情景,靈光乍現,脫口而出:“鄭可笛,也會去的。”
張思明的笑容先是凝固了一下,然後逐漸消失,最後他悲憤地大喊:“你真的是陳晏和嗎?不可能!陳晏和是不會反擊的!陳晏和怎麼會注意到這些事情!真正的陳晏和去哪裡了?快把他還回來!”
直到今天和大家見面,他還在不遺餘力地宣揚“陳晏和學壞了”的故事,但被大家問及什麼事體現出來,他又支支吾吾說不出口。
最終,許朝晞作為主持正義的小法官,宣判他造謠生事。
張思明大喊冤枉,指責法官與當事人之一有關系,以權謀私偏袒一方,要求換人重判。
許朝晞雖然疑惑自己和哪個當事人有什麼關系,但她沒有糾結,敞亮地成全了張思明的訴求,喊鄭可笛再來判。
鄭可笛聽完事情始末,為難地看了張思明一眼,說:“你确實沒有舉出證據,看起來好像似乎是你……”
“造謠生事”一詞感覺有些嚴重了,在對方灼灼期待的目光下,她确實無法說出口,絞盡腦汁,擠出了一個詞:“胡說八道”。
霎時,張思明的眼神中有光熄滅。
他正想再狡辯一番,結果對上鄭可笛清透正直的目光,一向善言的他,忽然想起那陣吹過手背的風,那些有點胡攪蠻纏的理由,就再也說不出口。
最終,這場張思明狀告陳晏和的案件公開審理,陳晏和一言未發,但獲得勝訴。
倒是在他沉默後,陳晏和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
一行六人在張思明的帶領下,終于來到了他推薦的抓娃娃店——娃娃大赢家。
店面很大,牆壁刷成了少女的粉色,裡面陳列着一排排抓娃娃機,各式各樣的娃娃讓人目不暇接。許朝晞興奮地小跑兩步,“哇”了一聲,又扭頭一把挽住趙嘉月的胳膊說:“嘉嘉!嘉嘉!你快看,好多好多娃娃,咱們今天可以抓個夠!”
趙嘉月被她拖着向前快走兩步,五顔六色的娃娃讓人眼花缭亂,她原本低沉的心情,在看到這樣明亮的五彩斑斓後,也漸漸回溫。
一開始,她對今天這趟出門并無心情,也無期待。但此刻,絢麗多彩的顔色映在她深褐色的瞳孔上,像春日裡的鮮花盛放,讓她的心中湧現出一股輕巧而美妙的快感。
許朝晞看向身旁的好友,一路過來,她始終沒什麼精神,直到剛才,這家少女心爆棚的店,仿佛把她的心情也染上了愉悅的粉紅色。
看來,今天這趟門,出得還是很值得的。
張思明看到大家明顯上升的興緻,壓抑不住自己的嘴角:“怎麼樣!我是不是推薦得很不錯?”
許朝晞與他鬥嘴:“是不是不錯,要抓了才知道。”
張思明拍一拍胸脯:“包滿意!”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這家店的推銷員。
編外推銷員張思明輕車熟路地帶着大家買好了遊戲代币,還想給大家傳授一些自己多年來成為抓娃娃大王的技巧,然而大家早已按捺不住,紛紛催促:“實踐出真知,趕緊分币!”
分好币,大家分别尋找自己的目标。
許朝晞看中了一個星星□□。
之所以叫它星星□□,是因為它的五官很明顯是小熊□□的模樣,但它的形狀并不是一隻熊的臉,而是一個星星的造型,顔色是柔和的淺黃色,看起來溫柔可愛。
她想到了自己養的小貓,如果把星星□□抓出來,可以放到爺爺家,這樣星星就有了新的小夥伴。
來吧,檢驗張思明的推薦是不是真理的時刻到了。
事實證明,張思明确實在抓娃娃這件事上經驗老道,大概也就八個币,許朝晞就把星星□□抓了出來,她興奮地從娃娃機的下面掏出來自己的戰利品,扭頭想向離得最近的夥伴炫耀。
她看見了陳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