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剛才走進體育館時,女孩擡頭的瞬間還保持着不知因為想到什麼而帶來的明媚笑容,眉眼彎翹,是夜色裡明亮的月牙兒彎,有說不出來的親切柔和。
後來一起的一路,她明明是他的學姐,但總讓人感覺她像是年齡更小的那一方,試探詢問他的習慣時,眼神狡黠得像老家樹林中的小松鼠。
安大報到的第一日,夏季的尾巴,太陽不遺餘力地散發着它熱情的光輝,沈安佑穿梭在樹蔭當中,走向自己的新生活,心裡滿是青澀的悸動。
許朝晞對這一切毫無察覺,等回到體育館時,大家已經開始忙着收攤了,她也加入其中。等收拾好一切,她正準備和大家商量着去吃點什麼的時候,突然接到一條消息。
解鎖一看,是陳晏和發來的:志願者活動結束了嗎?
她回答:剛結束!
陳晏和:吃飯了嗎?
她望了望身邊在商量吃什麼的大家:還沒有,在和大家商量中。
陳晏和:請你吃飯。
許朝晞差點兒以為自己看錯了消息,按理說,這個時間陳晏和應該還在自己家裡,雖說他是本地人,但安州很大,他家到學校也要一個多小時,這個時間跑來幹什麼呢?
也許是她沒有馬上回複,對面很快又發來了消息:還是說,你已經和大家約好了?
許朝晞:還沒有!你在學校嗎?
陳晏和:嗯。但如果你更想和大家一起去吃飯,也可以。
許朝晞還在編輯“中午已經和大家一起吃了,你在學校的話,晚上也可以和你一起吃”這條消息時,陳晏和又發來了後半句:帶上我。
和她一起吃晚飯的決心很強烈,有種勢在必得的氣勢。
許朝晞想:陳晏和可能是恰好在學校,又看到了自己發的那條生日的朋友圈,應該是想來給她過個生日吧!
一番心意,總是不要辜負的好。
她把剛剛在編輯的那條發了出去。
陳晏和:好。你挑地方吧,我去外院門口等你。
許朝晞:我不在外院,在體育館。
陳晏和:那我去體育館找你吧,離門口也近,正好等我的期間,你想想要吃什麼。
許朝晞:好嘞。
遠遠地,許朝晞就看到陳晏和是從校門外面走進來的,他穿着一件白藍色條紋短袖襯衫,還背着他黑色的雙肩背包,步履匆匆。
靠近後,能看到他額頭起了一層薄薄的汗。
許朝晞疑惑地問:“你不是正好在學校嗎?怎麼從外面走進來。”
陳晏和一哽,随口說:“剛剛好下午有事出了一趟門。”
許朝晞沒有多想,先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幹淨的紙巾,遞給他,示意他擦擦臉上的汗,然後說:“我們去吃烤魚吧!”
且不說今天是許朝晞的生日,單就說在吃這件事上,陳晏和隻有無腦聽從許朝晞的份兒,所以他接過紙巾,一邊擦汗一邊邁開腳步,斬釘截鐵地回應道:“走。”
幹脆利落,沒有一絲猶豫。
兩人在校外的小餐館裡,享用了一頓豐盛的烤魚。許是因為志願者工作消耗體力,饑餓難耐的許朝晞吃到撐得不能更撐,站起來的時候摸着自己圓滾滾的肚皮,罪惡感十足。
平時,這會兒在她身邊的應該是趙嘉月,她就會提出“一起散步逛校園”的請求,但此刻,在她身邊的是陳晏和——一個幾乎把所有時間都投入到圖書館裡的人,她以為,他之所以會提前返校,一定是貪戀圖書館舒适的學習環境,督促自己自律。
她為難地看了他一眼,心想自己今天高低算個壽星,天大地大壽星最大,于是發出邀請道:“陳晏和,或許……Maybe……你想不想散個步呢?”
陳晏和正在付賬,聽到女生的邀請,立馬點點頭,說:“可以。”
語氣迫切,但神情淡然。
除卻大一新生,其他年級的人都還未到返校的時間。因此,校園的夜晚格外寂靜,路上幾乎沒什麼行人。他們兩人一高一矮,就這樣慢慢走在校園的小路上。昏黃的路燈先是把影子拉得老長,然後又随着他們前行的腳步逐漸縮短,縮成一團厚重的陰影,團在腳邊,再接着,路燈又會逐漸把它們慢慢拉長,循環往複,變幻交替。
像極了過年家裡包餃子時,媽媽手裡搓揉的面團。
許朝晞分享着自己迎新的趣事,提及今天最後接待的一名學弟,她連說帶比劃,把自己的走路節奏調整成和陳晏和完全一樣的模式,說:“你知道嘛!今天那名學弟,叫沈安佑,他就是這樣,我走快他走快,我走慢他走慢,除了我蹦兩下他倒是沒跟着蹦,其餘幾乎都和我節奏一模一樣了!他說他是軍人世家出身,爺爺和爸爸都是軍人,天呐,這個家庭的訓練模式,太神奇了。他肯定一點兒也不怕軍訓吧!”
陳晏和的回應淡淡的:“是吧。”
許朝晞感覺對方對這個話題似乎并沒有興趣,于是又換了個與他相關的話題,她問:“對了,你這麼早返校,是因為要去圖書館裡自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