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裡,許朝晞還有點恍惚。
她打開手機,找到“趙嘉月”的名字,上一條還是她說給她的生日禮物已經寄到了學校,讓她記得去拿。
什麼生日禮物,她都顧不上了。
她發消息給她:嘉嘉!嘉嘉!嘉嘉!
趙嘉月收到這三個感歎号的時候,正在家裡和爸爸媽媽一起散步,她以為是許朝晞看到了自己送的生日禮物,喜歡得不得了,有點高興地問她:是不是還挺喜歡的?
還……還挺喜歡?
不得了,嘉嘉也會讀心術了嗎?
許朝晞顫顫巍巍地回複她:你知道了??
趙嘉月這邊還奇怪着,我送的東西我還能不知道嘛?她理所當然地回答:當然啊。
許朝晞在宿舍裡坐立難安,一會兒擺弄擺弄桌上的擺件,一會兒抽本書出來墊在下巴下,她想,這不會是陳晏和串通了她的閨蜜打探了她的喜好之後,處心積慮謀劃已久的一場告白吧?
嘉嘉怎麼口風這麼緊,一點兒也沒透露給她!哼!叛徒!
于是,另一邊還在家裡期待壽星收到禮物後會有好評返圖的趙嘉月,收到了一句“大叛徒!”,附帶一個不斷發射積木塊的藍色小魚表情包,表情包的上方也飄着一行字“你這個叛徒”。
什麼叛徒?怎麼,是送出的禮物不小心踩中許朝晞的什麼痛點了嗎?
趙嘉月迷茫而真誠地詢問:送你兔子背包,是觸犯了什麼不為人知的難言之隐嗎?
關兔子背包什麼事?哪裡來的兔子背包?
許朝晞再讀了一遍和嘉嘉的聊天記錄,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嘉嘉,是不是再說她送的生日禮物啊?
等兩個人結束了這段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後,趙嘉月如同她第一次詢問置頂事件時一樣,問她:“你對他,有沒有一些好感或反感呢?”
這個問題可太模糊了。
好感,當然有好感,畢竟她都覺得他是可以專程來給自己過生日的朋友了。
但具體這份好感是否可以和“喜歡”劃上一個等号,她在心裡留個問号。
她想起陳晏和在告白的時候說自己曾上網去查“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感覺”,那會兒她還腹诽,不愧是學霸,連“喜歡”這樣一種應當全憑感覺做主的浪漫都要經過嚴格周密的調查收集,在反複深思熟慮之後,才能嚴謹地下定結論。但現在輪到她,她也好像也有些捉摸不透“感覺”一詞。
她回答趙嘉月的問題:我不知道。
比起第一次她還能說出“欣賞”這樣褒貶傾向顯著的詞語,現在這個答案顯然更加模糊不清了。
但趙嘉月作為旁觀者,思路清晰。
第一次,正因為完全沒考慮過這種可能性,所以才能夠公正客觀地給予正向評價。
這一次,正因為已經有些“可能性”的存在,所以才不能輕易給予任何評價。
不是有一種說法嘛,說如果問“你有一百萬的話,願意分百分之五十給别人嗎?”
答案都是願意。
這裡的金額如果換成五百萬、一千萬、兩千萬……
答案都是願意。
但如果這裡的金額換成“一百元”,答案立即變成了“不願意”。
這兩者的本質區别在于,一百萬乃至兩千萬,我都沒有,所以即便答應了,也僅僅是一個口頭笑話而已。
但一百元,我有,如果答應了,就有可能變成了需要立即兌現的實際行動了。
所以對于許朝晞而言,曾經因為這份喜歡“絕無可能”,因此可以輕而易舉地去評價“欣賞”。而如今,在過去的一年裡,兩人的關系逐漸拉近,其中有她所沒見證過的許多瞬間,也許許朝晞也隐隐感受到了一絲不同,才在此刻,這份“絕無可能”變成了“有可能”,因此不敢輕易評價,因為背後所帶來的将會是一場奔赴山海的實際行動。
趙嘉月在家裡突然覺得有點美妙:許朝晞,也許就要談戀愛了!
但這件事不該由她這樣一個局外人去戳破,許朝晞應當自己去挖掘發現這樣一段情感上微妙的變化,然後做出自己的決定。
所以,她隻是适時的引導了一下她的思路:不然,回顧一下你們這一年的相處,能不能給你一些思路呢?
許朝晞收到趙嘉月的消息,沉吟了起來。
有道理,喜不喜歡應當從兩個人的相處中去找尋痕迹。
說起來,她和他,是怎麼漸漸熟悉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