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當天,許朝晞專門在劇場觀察了一圈,昨天的變态男沒有出現。她随便找了個工作人員打聽,工作人員說攝像師傅這兩天請了病假,但離職什麼的并沒有聽說。
這件事她先沒有告訴宋團圓。
話劇的演出非常順利,但比起專業的藝術類院校的表演系的作品,宋團圓的作品還是略遜一籌,最終她們獲得了三等獎,其中扮演主角的學妹還拿到了“優秀女演員”的稱号,對于演出的部分,也算是圓滿結束。
但,那件事還沒有解決。
頒獎結束,大家開始陸續收拾退場,許朝晞拉着宋團圓到旁邊,把那位變态男可能隻打算請兩天病假忽悠了事的情況說明了一下。
宋團圓再提起這件事,已經沒有昨日的激動,但仍舊手握拳頭憤憤:“憑什麼!”
許朝晞猜到她的想法,詢問道:“所以,我想問問你,要不要檢舉揭發他?”
“檢舉揭發?”
許朝晞肯定地回答:“對!向組委會的負責人去舉報他!雖然我們沒有實質的證據報警,但當天的情況很多人都看到了,我覺得向組委會舉報還是沒問題的。”
話說到這裡,宋團圓知道她之所以想找自己商量是在顧忌着什麼。
繼續追責,意味着将有更多人知道這件事。
盡管從本心上,她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覺得這樣一件事公之于衆之時她應當為此感到什麼羞恥,但衆口铄金、三人成虎、人言可畏,這些道理她也是明白的。
可隻要一想到昨日的情景,她就無法按捺住内些的怒火。
甚至于在這樣的境況下,她的内心更加憤懑不平:做錯事情的是那個人,但他沒有得到該有的報應。
過了今天,他将繼續無所畏懼地恢複自己常态的生活,而他那雙肮髒惡臭的爪子說不定還會伸向明年、後年乃至未來的那些女孩子們。
而她呢?還有那些過去到未來都被他影響的女孩子們呢?不說出口,她們的内心将永遠陰雲密布;說出口,她們的人生又即将被戴上有色眼鏡。
她們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去消弭這件事所帶來的影響。但真正的壞人,卻隻是兩天病假這麼舒服?
不可以,這世界的法則不應如此。
如果我沒有證據将他繩之以法,那至少,我要讓他遭受社會道德層面的名譽破裂。
宋團圓看向許朝晞,眼神笃定:“朝晞,我要舉報他。”
“Panda,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對嗎?”
宋團圓點頭:“我知道,會有更多人知道。但我還是想要舉報他。朝晞,你會站在我這邊的對嗎?”
許朝晞熱烈地擁抱了她:“我将永遠站在你的身邊,并為你感到驕傲。”
既然決定了要舉報,還是要準備一些材料。宋團圓去寫了份情況說明,許朝晞作為“唯一目擊實際情況”的人證,在材料上一起簽了字作證。
在陳晏和看來,這份材料的說服力還是太微弱了,不過當下也并沒有更加強有力的證據,勉力一試,總比什麼都不做要來得安心。他并沒有出言打擊她們,他清楚地知道,邁出這一步,宋團圓付出了極大的勇氣。
此刻,她們需要的隻是支持的掌聲。
她們一起在禮堂裡找到了正在統籌大家收拾東西的大賽負責人,進行了情況說明并呈交上去那份說明材料。
負責人看起來是三十多歲的姐姐,穿着襯衫和短裙,聽完她們的說明,先是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們說的情況,我肯定是相信的。但目前這份材料不足以證明它的真實性,我也不能僅憑這樣一份材料就開除誰。”
她看了眼宋團圓,女生在聽到她的話之後情緒明顯低沉了下去。她歎氣,繼續補充說:“你們還小,對這樣的事情會帶來的負面影響還沒有真的感受,真的把事情鬧大了鬧開了,她之後還不知道會遭受什麼非議。最關鍵的,如果攝像的這個男人,他知道是你們舉報導緻他身敗名裂,會不會铤而走險報複你們?你們的學校他也已經知道了。這樣,他的情況我知道了,我也會在之後注意,這份材料我還給你們,就當沒看見過,也不會告訴任何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對大家都好,行不行?”
宋團圓不想同意,但負責人的話并不是全無道理,息事甯人也許是對彼此都好的決定。
如果是别人,這個時候應當已經做出理智的選擇。可該死的,她無論如何都無法邁過這一步。
這樣一件事,為什麼“息事甯人”會是對彼此都最好的結局?
或者說,這樣一件事,她為什麼還要選擇一條能對“他”好的結局?
善惡到頭終有報,他既然選擇了作惡多端,就應當得到一個最糟糕的結局。
她知道她此時最明确的選擇應當是去回答“好的,謝謝”,但她沒有,她大聲有力地反問:“為什麼要對大家都好?”
負責人明顯一怔。
她繼續陳述着自己的理由:“他傷害了我,我為什麼還要去選擇一條‘對大家都好的道路’,難道,我不是應該選擇‘隻對我好’的道路嗎?我知道,您上面那些話的出發點也是替我考慮,所以還是感謝您。但我不要妥協,不要大家都好,我隻要我的正義。這份材料,就算您覺得力度不夠,也還請幫我交給相關部門。”
負責人還沒反應過來,她們的身後傳來一個聲音:“打擾一下,我正好聽到了。我有當天你們吵架時的錄像,當時你們那名男生說自己有錄像時變态男的反應我錄下來了,這個,算不算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