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了一夜的風,臉上已經沒什麼知覺了,不知何時,眼淚已經悄無聲息的從臉上滑落了。
修整了一下,喝了點水,有吃了點肉幹,孟師棠重新跨上馬,繼續向前。
騎在馬上,風聲掠耳,孟師棠無暇思考。
她不知道的是,圖傈并不會輕易放她走,自然就不會信守讓她先行一日的承諾,在日出之時,圖傈的人就出發了。
到了傍晚孟師棠到了一處邊境的廢棄的小村,想着休整一下,剛喝了點水就覺遠處異動,馬兒也停止了吃草,發出不安的叫聲。
孟師棠不敢掉以輕心,解開了栓好的馬,迅速離開。
到如今,她也明白了,圖傈看着儀表堂堂的一個,底子裡還是陰的,這一日還沒過去呢,就有人追來了,說什麼讓自己一日,都是假的。
來的人還不少,孟師棠沒有看見他們,但馬兒已經感受到了危機,這匹耐力一般的馬也在拼命的跑。
一人一馬,在夜色中狂奔,如同昨日模樣。
發髻以及淩亂了,孟師棠一伸手直接把頭上的沒用的頭飾都薅了下來,往遠處一抛,隻留那支金笈被孟師棠緊緊抓在手中。
墨發如瀑,紅衣勝血,白馬飛馳,似是夜色之中的明星,草原之上的明珠。
孟師棠和馬已經進了全力,到此時,實在是沒有辦法了,身後的馬蹄聲已經可以聽到了,是來自遠方的巨響。
猛的一勒缰繩,身下馬仰身,差點把孟師棠甩下來。
待它雙蹄落地,孟師棠翻身下馬,脫下身上的紅蟒袍,系在了馬鞍上,轉身摸了摸馬頭,輕說一聲對不起,随後繞到馬後,用力把手裡的金笈刺到了馬臀上,馬受了刺激,撒開蹄子,飛快的跑了出去。
看着帶着一抹紅色的馬兒跑遠,孟師棠不顧身體疲憊,奮力朝着和馬相悖的方向跑去。
在她心裡隻剩下對蒼天的祈求,可憐見的,自己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不要再失敗了。
此時此刻,她隻恨這裡不是非洲大草原,同是草原,熱帶草原零星出現的樹都是高大的,猴面包樹,金合歡樹,若在此時給她其一,她就會拼了命的爬上去躲起來。
很可惜,這裡是溫帶草原,沒有高大的植被。
跑了好一會,孟師棠的體力已經到達了極限,腿一軟,直直的撲倒在了地上。
翻過身來,躺在地上,孟師棠看着天,忽有種死不瞑目之感。
她現在依舊是極其危險的,一群人在追殺自己,就算他們被馬誤導了方向,草原上還是很危險的,其他的不清楚,有狼是肯定的,雖然她有匕首,但是若是遇上了狼,按照現在的體力,大概率是要被當成小點心的。
若是被追上了,那就更是完蛋,不被就地處決,就是帶回去虐殺,也有可能是先奸後殺。
她不要壞結局,這一路上,她不容易,不能前功盡棄。
孟師棠坐起身,補充了一點能量,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居然有撐着站了起來,向前跑去。
體育老師誠不欺我,劇烈運動後不要突然坐下又突然繼續運動。
孟師棠感覺身體上似乎是綁着千斤重的鐵塊,重的要死。
胸腔劇烈起伏之間,孟師棠兩眼一黑昏了過去。
這一暈,孟師棠掉入了一個破碎的夢境中。
在夢裡,她看到自己躺在病床上,四個撫養自己長大的老人圍着自己,每個人都是疲倦悲傷的表情。
接着又是慈甯宮,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幾個宮人擡着一個人被雨澆透的少女匆匆離開,那人便是孟師棠自己。
然後是督主府内已經修好的雍香園,花團錦簇,姜璇就站在庭院内笑看自己,孟師棠想走過去,可是怎麼也走不到姜璇身邊,她想張口叫姜璇走過來,可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不同的地點,不同的人,過去的,現在的,愛的,恨的,一個個場面不停切換後一切歸于混沌,所有人圍着她,書裡書外都家人朋友,姜璇,還有原主。
所有人都沒有動,隻有那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緩緩走近她,滿臉是淚,原主牽起她的手,丹唇開合,似是說了什麼,可是孟師棠聽不見,她想給她擦眼淚,又發現自己動不了。
最後原主抱住了她,兩個孟師棠緊緊相擁,所有的一切化為點點亮光散去。
孟師棠醒了,身上疼痛難忍,唯一确定的是她還沒死。
她睜不開眼,一是眼睛因流淚腫得像核桃,二是光太刺眼,三是頭暈無力,總之就是睜不開眼睛。
但她心中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如今身處何處,她盼望着自己自己回到大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