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的的話把姜璇的意識拉回,姜璇上前欲抱起孟師棠,可湊近了看才發現,孟師棠的血肉和紅色的嫁衣黏在一起,讓人無從下手,她就像一隻蝴蝶,似乎一經觸碰便會破碎。
姜璇脫下身上的披風,蓋到孟師棠的身上,将其打橫抱起,看着懷裡的人,在其滾燙的額間落下一個輕吻。
這是她最後一次受苦了。
“回營。”
姜璇的命令落下,那個暗衛先一步出了營帳,接着是一聲銳響,這是護送回營的信号。
伴着這一聲銳響,孟師棠微微睜眼,看見一張模糊的臉,沒等看清是誰,劇烈的痛和強烈的眩暈又讓她閉上了眼。
暗衛向兩人所在的營帳集結,同樣的,也引來了契國的士兵,但是混亂無序的普通的士兵如何能敵姜璇的暗衛?漸漸的也有聰明的看出來,暗衛的目的和大盛士兵是完全不同的,便不再去管他們。
暗衛為他們的主人開出了一條路,姜璇就這樣抱着孟師棠踏着被血水澆灌的土地離開了契國的營地。
姜璇并不在意軍情,大盛的興亡和他沒什麼關系,不大到京城來就可以。
身後的契國大營在夜色中火光沖天,風聲,刀劍聲,嘶喊聲,以及和他們無關了。
時隔幾月,孟師棠終于回到了大盛的土地。
紫洲早早的等在了大營外,遠遠看見來人本是高興的,可當人到了面前,任她是受過如何嚴酷訓練的暗衛,也沒有忍住眼淚。
姜璇睨了一眼跪在一邊的紫洲:“還不去叫醫師?”
回到大盛的第四日孟師棠才醒過來。
這一回,她終于沒有失望,一張眼,不是閻羅殿,不是牢籠,不是陌生的民族,而是架子床上的幔帳,微微側頭,便看見了坐在榻邊圈椅上閉目養神的姜璇。
多日的高燒昏迷讓孟師棠的嗓子幹啞,又些說不出話來,身上沒勁,但是她還是努力伸出手拉了拉姜璇的衣袖。
姜璇感受到了衣角微動,猛的睜眼,便看見孟師棠一隻手從錦被中伸出,拉扯着自己的衣角。
“醒了?那且等一會,藥還在煮。”
姜璇的語氣平淡,把孟師棠的手放回了被子裡,這讓孟師棠覺得又些落差,不應該是很激動的嗎?怎麼這麼平淡。
她之前想過一百種兩人重逢的反應,裡面不乏現在這樣的場景,她想着應該是兩人相擁而泣才對,不那麼激動至少也要掉一點眼淚啊,現在這樣似乎隻是自己睡了一覺醒晚了一樣,不都說小别勝新婚?雖然沒婚過,但是關系擺着這裡,姜璇現在這樣,真是個讓人不開心。
孟師棠努了努嘴,怪這嗓子實在是說不出話來,隻能這樣待着,等藥的時候孟師棠看了姜璇幾眼,依舊是表情淡淡的。
越看越煩,越想越氣,孟師棠的力氣恢複了一點,又伸手去拉扯姜璇,結果半路被姜璇截停了。
“躺好,别亂動。”姜璇再次把孟師棠的手放到了錦被中,叮囑道。
還算可以,知道關心自己,但是現在的孟師棠氣的想咬人,但是身上的痛告訴她傷口未愈,自己要是亂動,不然迎接自己的就是傷口開裂的爆痛。
就這樣等着,等着紫洲端着溫度剛好适口的藥湯進來。
“小姐醒了!”紅鶴間孟師棠睜眼看着自己,高興的驚呼。
孟師棠點了點頭,這才對嘛,震驚的,激動的,欣喜的,這才是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吧,想着,又瞪了眼姜璇,這貨到底要幹什麼,自己剛醒就對自己臭臉。
“小姐,我喂你喝藥,我還備了蜜餞,蜜棗膏,小姐喝了藥便可以用。”
喝了藥,吃了蜜棗膏,孟師棠才覺得嗓子好些。
孟師棠喝完了藥,紫洲待着碗離開了,營帳裡又剩下兩人。
藥雖然苦,但是潤了嗓子,孟師棠能說出話來了,便想着使壞了:“姜璇,你靠過來些,我有話同你說。”
姜璇倒是聽話,起身彎腰,靠了過去。
就在他靠過來的一瞬,孟師棠擡手扯住了姜璇的衣襟,本來是想說點什麼的,但不成想動作又些大了,扯到了背後的傷,痛的說不出話來。
最後,孟師棠隻帶着眼淚說出一個疼字來。
姜璇本想起身,誰知孟師棠喊着疼手上卻不松開。
等孟師棠緩過來,一雙濕潤的眼看着姜璇,不滿的問道:“姜璇,怎麼我瞧你叫我見我醒沒有一點欣喜?”
“軒王即位月餘,便被軟禁,前朝大規模清算,我離開半月後,王洵被以私吞内宮開銷絞刑,司禮監班底改換。”
孟師棠聽後微笑僵在了臉上,接着錯愕和不敢置信取代了笑容,手上的力道也松了不少。
姜璇輕輕拉過孟師棠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一吻落在手心,随後起身,坐回了床邊的椅子。
半晌,孟師棠才開口:“太後……”
開了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一山不容二虎,自己離開前京城三虎相争,自己殺了蘇晟,太後解決了徐明月,如今剩下太後和姜璇。
華夏千年曆史早就告訴了孟師棠這種情況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孟師棠還沒想到說什麼,話被姜璇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