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陰陰縱然不懂玉雕技藝,卻也聽過錢永康的大名,前朝‘玉雕之仙’,一件價值千金,更何況人已經死了一百多年,留下的物件隻會更值錢。
“這得值多少金子?”她有些好奇。
姜凝曜靠坐在椅子上,渾身像是沒骨頭一樣,單腿翹起,漫不經心道:“不要金子。”
沈陰陰蹙眉,不要金子?
高台上的中年男人又開口了:
“賣主說了,錢大家的玉雕精妙絕倫,鮮活如生。為了這尊碧玉獅虎鬥,賣主特意尋了一對活物給大家開開眼。”
說罷轉身快步回到來時的鐵門,此刻,一樓的三道鐵門,其中兩道裡傳來蠢蠢欲動的嘶吼聲。
中年男人的隔着鐵栅欄,大笑道:“賣主說了,誰能擊敗這兩隻畜生,碧玉獅虎鬥就是誰的!”
話音剛落,十幾個赤裸上身的壯漢握住粗大的鐵鍊,開始往上拉,一樓那道被封鎖的鐵門緩緩開啟,兩道龐大又敏捷的身影從裡面竄了出來,發出威懾逼人的嘶吼聲。
在場之人先是驚愕,而後又不停的歡呼雀躍。
沈陰陰也驚住了,她從未如此近距離的看見過兩隻各位稱王的猛獸,骨血中天來對于猛獸的恐懼在瞬間被激發,恐懼襲繞全身,動彈不得。
這是人的本能,天性。
她下意識的看向坐在身後的姜凝曜,他依舊懶散的靠坐椅子上,翹着腿,甚至還能悠閑的喝一口茶。
也不知怎麼,瞧見他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沈陰陰緊張的那顆心竟漸漸平靜了下來。
她眸中閃過一抹深思,看見如此場景也能悠閑自在的纨绔,也挺有意思的。
而就在這空當兒,底下的那隻大蟲已經蓄勢待發,黑色與橘黃色交織的皮毛下肌肉緊繃,充滿了力量,兩眼如炬,朝着那頭雄獅沖了過去。
兩隻猛獸纏鬥在一起,四周的鐵欄杆因為碰撞而嗡嗡作響,就在此刻,三樓有人高喊一聲:“我來!”
隻見那人自三樓木欄杆處一躍而下,身型靈巧,着短打黑色胡服,手持一把大刀,對着負傷的雄獅就要砍下去。
沈陰陰瞧着那人像是有些功夫在身上,或許能趁着方才獅虎相鬥,兩敗俱傷之際而坐收漁翁之利。
正想着,底下忽然發出凄厲的慘叫,一道血光閃過,原是那隻大蟲一口咬下了那男子的腰間,半個身子都撕裂了。
流了一地的腸子心肝兒,血腥味沖天,可對于餓極了的大蟲和雄獅來說卻是無法抵抗的美味。
人皮血肉白花花,紅豔豔的暴露在人前,成為野獸的腹中餐,沈陰陰的眸色有些深,而周圍的客人卻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脈般,喧嚣聲大起,叫嚷着第二個要下場的人。
一株香的時間,接連下去三人,卻都成了盤中餐肉,漸漸的,都覺得沒意思了,起哄的人也少了許多。
直到香灰燃盡,兩道厚重的鐵門再度打開,兩隻猛獸回籠。立馬有一行人拎着水桶打掃這一地的血肉模糊。
那位中年男子又從鐵籠裡走了出來,滿面遺憾:
“時辰已經到了,看來這尊‘碧玉獅虎鬥’無人能夠拿走。廢話不多說,各位貴客,咱們來看下一件珍寶。”
看了這麼半天,沈陰陰也算是明白了,這座樓的主人根本就是個‘牙商’,并不直接參與買賣,而是作為中間人,賣主将東西和規矩放在這裡,而‘牙商’則招攬買主,買賣成交,則收取傭金。
看着周圍及對面數不清的屋子,裡面的人形形色色,有些不以真面目示人,還帶了面具,沈陰陰忽而覺得好笑。
想必方才那尊‘碧玉獅虎鬥’的賣家也在這其中,意猶未盡的欣賞着他所制定的規則,任由血腥亡魂遍布而生。
所以方才進門前,她才會說這座宅院的地基很高,由無數血肉,累累白骨堆積而來,能不高嗎?
姜凝曜把她帶到這種地方來,可見其煞費苦心,真是睚眦必報的男人。
圓台中的中年男人,語氣隐隐有些興奮:
“第二件珍寶的主人,說來也算是我們檐牙樓的常客了,江湖中赫赫威名的’賭聖‘,彭大祥。他從西域部族中赢來的至寶,天地陰陽石!”
衆人聞言反響平平,對于這個珍寶的名字,大多數人聽也未聽過。
中年男人也不賣關子,繼續道:
“天地猶驚否,陰陽始遇蒙。陰陽既相沖也調和,陽剛之氣為男,陰柔之美為女。男身陽弱,則需補陽。女身陰弱,則需滋陰。這塊天地陰陽石,天生天養,放在卧房中,天長地久,可滋陰補陽,延年益壽!”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衆人也聽的明白了,其實也不算什麼寶貝,與其他的奇珍異草相比,隻因它是塊石頭,才顯得稀罕些。
更有葷笑聲不斷:
“陰陽調和,那老子得找女人呐,放個破石頭有個屁用!”
“找女人能爽,找石頭能爽嗎!”
随着一陣哄笑聲,中年男子擺擺手:“大家稍安勿躁,賭聖手裡的寶貝數不勝數,瞧不上這個,還有大把的寶貝等着各位拿走!”
這話倒是真的,但也無人再搭腔,畢竟‘賭聖’彭大祥手裡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容易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