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大祥豎目圓瞪,獨剩的這隻眼睛,是他的逆鱗,陰沉着開口:
“那你輸了又該如何!”
少女清淩淩的聲音在樓中響起,:“我若輸了,這條命送給你!”
報場的中年男人也不由得側目細細打量這個漂亮水靈的姑娘,真是個豪放不羁的人物 !
樓上看客也不知是誰一邊拍着木桌,一邊高呼‘開盅’。一呼百應,所有人都被這緊張的氣氛所感染,一同有節奏的動作着,震耳欲聾。
中年男人也被感染的熱血沸騰,他來到賭桌前,示意:“我來開!”
彭大祥面前的篩盅打開的瞬間,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到桌上,而後發出轟鳴巨響,果然如人們所猜測的一樣。
四個陸,一個叁。
彭大祥搖骰聽骰的本事出神入化,他剛才所猜的骰點是七個陸,一個叁,這其中就包括了他自己篩盅的骰點。
“死丫頭,你初來乍到不懂規矩,我給你一次機會,趁着你的篩盅還沒打開,你跪地磕頭,向我賠禮!或許,我還能留你一條全屍!”
開了篩盅,如彭大祥預想的一樣,整個人仿佛已經勝券在握。
沈陰陰卻搖搖頭,眼神掃過彭大祥身後側方,對着中年男子客氣道:“開盅吧。”
中年男子儒雅的面容閃過兩分可惜,這樣膽大妄為,肆意豪邁的小娘子,他都多少年沒遇見過了……
雖有可惜,但規矩不能破,男人把手放在篩盅上,打開的瞬間,他面容徒然一僵,眼中俱是不可置信,又很快收斂了神色,重新打量起了面前這個小娘子。
而後身子後撤,方便衆人看清骰點,朗聲道:
“四個陸,一個肆!”
周遭陷入了死一半的寂靜,随後便是活魚入油鍋般的沸反盈天。
不論是猜骰的點數,還是搖骰的大小,沈陰陰都赢了!
三樓有些人看的不真切,還特意巴出大半身子往下探。
中年男子‘體貼’的招了招手,身後隐匿于鐵欄後的黑衣男子便悄無聲息的走出來,端起沈陰陰面前的骰子,一躍而上,給高處的客人們一一看個仔細。
陣陣如爆竹般的喧鬧聲中,忽而聽一人聲嘶力竭的喊叫。
“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彭大祥臉色慘白,他崩潰的沖到剛剛落地的黑衣人面前,獨一隻左眼目眦盡裂的看着他手中的骰子,形态瘋癫。
踉跄後退幾步,險些栽倒在地,惡狠狠的看着沈陰陰:
“不可能!你不可能赢過我!你使詐,你出千!”
他妄圖沖上去,中年男子隻一個眼神,黑衣人便輕輕松松的将彭大祥制伏在地。
沈陰陰擡起自己的胳膊,在燈火下像如羊脂玉一般瑩潤白皙,她盯着被壓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彭大祥,嘴角勾笑:
“我整個手臂都被大家看了個光,如何使詐出千?啧啧,‘賭聖’?這麼輸不起嗎?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像什麼?”
中年男人對着沈陰陰拱手,歉意道:
“驚擾到您了。剩下的事情,我們檐牙樓會處理,必定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沈陰陰将袖子拉下來,擡步欲離去,路過彭大祥時,見他仿佛魂魄離體,整個人的精氣神兒都沒了,口中還在喃喃自語着‘不可能’。
她笑了笑,彎下腰,低聲道:
“你像是一條狗,一條賣妻賣兒的….死狗!”
說罷,便快步離去,身後傳來男人凄厲的驚恐聲。
沈陰陰幾乎是剛回到雅間,就有人将彭大祥的籌碼’天地陰陽石‘’幽冥水‘還有一箱子寶石送了過來。
另外,還有一隻血淋淋的眼睛!
外面的喧鬧還在繼續,沈陰陰拿起桌上那瓶‘幽冥水’一步步走近姜凝曜。
“想要這個?”
身後傳來少女身上的淡淡幽香,姜凝曜坐着,沈陰陰站着,兩人之間隻隔着一面椅背。
不等他回答,纖細的手指便拔開瓶塞,一個傾斜,整瓶幽冥水全部散在地上,一滴不落。
姜凝曜眼神一凜,那隻手随即壓在他的肩膀上,阻止了他起身的動作。
與此同時,纖細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的眉眼處,少女的頭從後面探出,緊貼着他的側臉。
一縷刺骨的寒意如針紮般湧入皮肉,姜凝曜的眼睛像是被冰灼傷,激得淚水湧出,模糊了視線。
耳邊是少女輕柔缱绻的聲音:
“你不需要這些東西,你有我就夠了!”
姜凝曜眸中淚光散去,再睜開眼,這宛然是一方從未見過,充滿血色的陌生天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