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陰陰躺在月牙椅上,閉目養神。
阿玉帶回來的話,隻有三個字:辦妥了。
姜凝曜的動作很快,對沈陰陰來說省去了不少麻煩,得到了身邊人的忠心,她做起事情來,也容易的多。
想到這兒,沈陰陰握住腰間半紅半青的玉葫蘆,溫涼的觸感讓她有些晃神。
接着就是一陣寒意襲來,梁上驟然飄起白绫,魏冉吊在上面蕩起了秋千:
“發什麼呆呢?怎麼?想你的王爺了?”
沈陰陰頭也不擡:
“是有點想。”
魏冉一噎,論不要臉她還是抵不過沈陰陰:
“難道你不是利用他?而是真看上他了?”
沈陰陰用指尖輕點玉葫蘆,目光幽深:
“他很重要。”
魏冉揮一揮衣袖,桌上燭台的燈火便熄滅了,她飛身落地,上下打量着沈陰陰,似乎是不相信她還能說出來這話:
“除了你師傅,你居然還有覺得重要的人?真是稀奇!”
今夜有月,月光透過窗上糊的油紙照進來,一地的銀光清冷。
沈陰陰的半張臉若隐若現隐沒其中,她揚起頭,側臉流暢,帶着幾分怅然。
過往的記憶如走馬觀花一樣浮現在眼前,浮屠師太親手在年幼的她身上系上一條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穗子。
穗子上方是一枚水色渾濁的青玉葫蘆。
幼年的沈陰陰,擡起頭:“師傅,這是什麼?”
浮屠師太一身灰布僧袍,帶着幾分笑意:“是一件很重要的東西。”
重要?什麼是重要呢?對于年幼的沈陰陰來說,她并不明白這兩字的意義,但已經有了屬于自己的理解:
“這個玉葫蘆跟師傅的指環一樣重要嗎 ?”
她時常看見師傅一人在屋子裡拿出那枚指環,怔怔出神,從不肯展露與人前,沈陰陰想,可能這就是所謂的‘重要’。
浮屠師太訝然的看了她一眼,随後從懷中掏出一枚指環,點翠色澤鮮豔,鸾鳥展翅而飛,她輕輕撫上去,神态溫柔至極,像是在呵護這世間的什麼絕世珍寶。
“他們都一樣重要,卻也一樣不重要。”
一雙黑黝黝的眼睛裡面充滿了懵懂。
浮屠師太蹲下身子,與女童平視,往日裡那雙玩世不恭的眼睛,此刻溫柔如水,又嚴肅認真:
“陰陰,物件是死的,隻有人活的。不管是玉葫蘆還是指環,他們背後的主人,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嗎?”
女童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玉葫蘆的主人是誰呢?他不要玉葫蘆了嗎?”
浮屠師太搖搖頭:
“他不是不要,而是……太多虛無的假象把真相掩埋,或者這輩子,我們也找不到玉葫蘆的主人了。”
沈陰陰看着那雙總是含笑的眸子,染上寸寸悲涼無奈,她聽不懂師傅說的是什麼意思,但她不想讓師傅難過。
白胖的小手拉住那雙溫暖的大手,沈陰陰說的急切又信誓旦旦:
“會找到的,一定會找到的!隻要師傅想,等我長大了,天涯海角也幫師傅找到!”
“好!”浮屠師太将女童抱在懷裡,欣慰的笑着:
“那你要記住了,隻有它的主人才能讓這枚青玉葫蘆,變成血玉葫蘆。如果有朝一日,我的陰陰真的找到他,一定要記住…….”
……
冰涼的白色衣袖在眼前晃了晃,魏冉神色不滿的臉湊過來,緊皺着眉頭,整張臉皺皺巴巴:
“你到底如何打算的?不是利用他的身份好幫你做事嗎?才短短幾天,你就陷進去了?這世間男子薄性,情愛之事真真假假,我是怕你看走了眼,找錯了人!”
魏冉到死還是未出閣的少女,不過她戲折子,畫本子看的不少,在加上前面幾個姐姐嫁出去後,都各有各的苦楚,她便提緊了心神,視世間男子為毒蛇猛獸。
如今見沈陰陰這模樣,根本就是再看一個無知少女墜入纨绔風流王爺的情愛之網,失了神智。
沈陰陰回過神,低頭看着手中的玉葫蘆,低低的笑出了聲:
“看走眼?找錯人?”
“對阿!你們才相識幾日,他的為人品行,德行道容,你都清楚嗎?也許,他在你面前裝的人模狗樣,背地裡是個人面獸心的負心漢!你千萬要擦亮眼睛啊!”
魏冉極力的勸阻。
沈陰陰猛地噗呲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