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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陰陰醒過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亮起來了,快要到辰時了。
兩人分别,姜凝曜揉着酸麻的手臂直奔平康坊,沈陰陰站在巷口看着馬車遠去,這才腳步輕快的走到牆根處。
動作利落的翻牆而過,落地的瞬間,沈陰陰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兒,臉上的笑意凝固在嘴角。
“喲,舍得回來了?”
隻見劉嬷嬷和阿玉被幾個丫鬟壓着跪在地上,嘴裡還被塞了布條。
瞧見沈陰陰歸來,阿玉委屈的哼唧了兩聲,把目光投向了坐在院中的那個人身上。
绯色襦裙用金線繡着盛開的海棠花,邊角處還墜着黃豆大小的珍珠,裙下露出一雙雲履繡鞋,小巧精緻。
沈緣額間的金箔花钿比頭頂上的陽光還要耀眼,她手持一把團扇,目光恨恨的盯着沈陰陰。
“身為閨閣未嫁女,夜不歸宿,就算你在佛寺長大沒念過幾本書,也何該知道禮義廉恥,女戒女則怎麼寫!”
沈陰陰面色無波,低頭掃了掃衣擺上的灰塵,從牆根處走出來,步伐不緊不慢,沒有半點兒被抓包的慌張。
沈緣瞧見她這副樣子,臉上怒容更顯,這些日子李氏病着,她侍奉在側,幾次開口問及病因,李氏都閉口不言。
李氏越是不說,沈緣就越是認定是這事與沈陰陰脫不了幹系。但偏偏,李氏與姜嬷嬷都告誡她别去找沈陰陰的麻煩。
有些事情,越是壓制,就越是躁動。
今日一大早,劉嬷嬷剛打開院門就被守在外面的沈緣連帶着她身邊的幾個心腹堵住了嘴,阿玉也沒能幸免。
沈緣把這小院子裡裡外外翻了個遍,卻沒見着沈陰陰的影子。
劉嬷嬷和阿玉一言不發,不論怎麼逼問,都不說出沈陰陰的下落。
沈緣哪裡受過這樣的氣,幹脆讓人跪在院子裡,自己則坐着等,她就不信沈陰陰還能不回來!
“倒是不傻,還知道有些事兒不能張揚。”
沈陰陰走到近前,打量着沈緣帶來的人,都是她身邊伺候的,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心裡有數。
“你不知廉恥,做下這等子見不得人的腌臢事禍害的是整個府裡的女眷!伯娘如今還在病中,你不盡子女孝道,反而徹夜不歸,簡直是無藥可救!”
沈緣從椅子上起身,指着沈陰陰越說越氣,胸口不斷起伏,好像下一刻就要憋不住動手了。
沈陰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小聲些,難道光彩嗎?”
沈緣一愣,随即虛掩住嘴巴,好像方才的聲音是有些大了,這回她壓低了嗓音,瞪着沈陰陰:
“你也知道不光彩?你這是承認私會外男?給侯府抹黑?”
沈陰陰上下打量着這位四娘子,覺得她不太像是李氏能養出來的孩子。
“你親眼見到我私會外男了?”
沈陰陰伸出一根手指頭戳在沈緣的肩膀上。
“你伯娘知不知道你來這兒?”
“你又知不知道好奇害死人?”
沈陰陰每問出一個問題,指尖就戳在沈緣的肩膀上,直到最後一下,猛的用力,沈緣猝不及防跌坐回椅子上。
“你!”
沈緣還未見過如此嚣張之人,一時間愣住,激憤在胸,脫口而出:
“你…你….你就不怕我去告訴大伯,讓他來……”
沈陰陰猛的湊近她,兩人臉對着臉,隻有一拳之隔。
沈緣吓得連呼吸都不敢出氣兒,卻見面前人忽而笑了,顔若春花,瑰姿豔逸。
她用僅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說:
“若你想讓李氏死,就盡管去。”
沈緣的瞳孔驟然一縮,這話與姜嬷嬷那日說的如出一轍。
“我再提醒你一句,别為了一時沖動摻合進這灘渾水裡,不然不止害了别人,最後也會害了你自己。”
說罷,沈陰陰看着她愕然的神情,伸出手捏了捏其下巴,手感細膩。
“我知道你不蠢,以後别再來了,可明白了?”
沈緣迷迷糊糊的點點頭,等她帶着人走出小院兒後,人還暈乎乎的。
等在回過神來,才發現跟着她的三個丫鬟臉上都有了個巴掌印。
“誰打你們了?”
三個丫鬟對視一眼:
“五娘子打的,說是我們欺負她的丫鬟婆子,該打!”
“姑娘,咱們就這麼輕輕放過了?她可是徹夜……”
沈緣一個眼刀甩過去,吓得三人不敢再說。
沈陰陰的話,在她腦子裡想了又想,終于冷着臉開口:
“今日的事,把嘴閉嚴實了!要是讓我聽到有關五娘子的半句流言,我就賣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