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陰陽石您也知道?行家阿!我這個比不過天地陰陽石,卻也稀奇,去年我去西域運香料遇見風暴,迷了路發現了這個部落小族,這石頭被他們當做寶貝,不肯買賣。我在那兒修養了兩日,臨走前吃過我糖的一個女娃娃,塞給我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石頭。”
鼻尖的那股涼意漸漸退去,其他摻雜的香料味道便慢慢湧現,也算不上多驚豔,隻最初的那股子涼意深入人心,連她心頭的煩躁都散去了不少。
“所以你就用指甲蓋大小的石頭做了這個‘不死香’?有這好東西,你不自己留着聞?怕是有什麼貓膩吧?”
沈陰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小胡子被她那雙眼睛盯的有些個心虛,摸了摸鼻子:
“小郎君年紀不大,卻慧眼如炬。起初我也想留着,但後來日日聞,精神的不得了,實在是有點熬不住了,還不如做了香換點銀子。”
沈陰陰聞言一愣,低下頭看向手掌上的香丸……
小胡子攤販收了銀子,用油皮紙把香料包好,雙手遞給沈陰陰:
“郎君走好,下回再來。我叫東大,日日都這兒擺攤子。”
沈陰陰接過東西離去,卻又扭頭問道:
“你說的那石頭,有名字嗎?”
“當地部落稱它為‘其密石’,‘其密’意為永生。”
翠雲裘門外人來人往,馬車絡繹不絕,馬大燕一身不起眼兒的圓領袍,正四處張望,神色有些焦急。
老遠瞧見沈陰陰,她像是看見了救星,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過去:
“祖宗诶,你去哪兒了?快跟着我來!”
沈陰陰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馬大燕拉着進了一條灰暗窄巷中,那裡早早有個人隐在牆根下等着。
“石岩,你怎麼來了?”
“柳夫人派人送信到王府,我便趕回來了,殿下正與惠老王爺在一處,我不敢打擾。正好遇見了馬道人,她便去尋五娘子了。”
石岩一邊說着,一邊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
“我看來送信的人神色焦急,怕是柳府出了什麼事。”
沈陰陰也不廢話,立即拆開信封,展開來看,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馬大燕好奇道:“寫了什麼?啊?诶喲,急死我了,快說啊!”
“柳夫人說柳風從的情況越發不好了,後日柳橋州會出城公辦,到時候柳夫人請我們去府上驅除邪祟。”
沈陰陰的面色有些沉重。
馬大燕慌的跺了跺腳:
“诶喲,事兒還沒查清楚呢?我怎麼驅邪?趕鴨子上架最後可是會露餡的!!”
三人站在光影不明的巷子中,巷外燈火闌珊,熙來攘往,喧鬧不休。
光影半撒在沈陰陰的臉上,整個人被瓜分成兩半,一半隐匿在黑暗,一半暴露在燈火下。
今夜的事情曆曆在目,她仿佛置身大霧中,隐約可見真相在前方,卻始終無法撥開迷霧直面真相。
“不必等到後日!師姐,你今夜就去柳府。”
“你說什麼!”
棒子聲響起,距離宵禁還有半個時辰,翠雲裘門外的人漸漸少了,馬車接二連三的離去。
韓惟仁攙扶着半醉的惠老王爺,卻沒把人送上馬車,而是進了望春閣的後門,直奔後樓的不夜場。
姜凝曜負責前半場,韓惟仁則負責後半場,總之一句話,要讓惠老王爺盡興!!
身邊簇擁着五六個美人兒,惠老王爺自然滿意的不得了:
“算你們有孝心,明兒來我府上,把事兒幫他辦了!”
韓惟仁自是沒有不肯的,讓底下人伺候的更加賣力!!
望春閣,左院一幢小樓中,
“所以,你讓你師姐進柳府是為了這個?”
姜凝曜靠坐在圓椅上,上揚的眼尾稠紅,圓領袍的衣扣解開,變成了雙翻領,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酒氣。
沈陰陰單手拿舀攪着釜中清水,姿态玉立,動作不急不緩:
“所謂‘圖難于其易,為大于其細’,越是複雜的事情,就越要從容易的地方入手,一切起源于柳府,最好進去的也是柳府,所以,沒得選。更何況……今夜也許是我眼花了,還需要再确認一下。”
姜凝曜半眯着眼:
“你師姐那個樣子,能成事兒嗎?”
淡淡的茶香彌漫開來,沈陰陰笑道:
“馬大燕招搖撞騙,滿口胡說。街上賣紅豆糕的婆子卻憨厚樸實,但讓那婆子進柳府,隻怕撐不過半天就要露餡,所以阿……
好人不長命,禍害留千年。”
姜凝曜淺酌了一口茶,二人相視一笑:
“你說的不錯,隻有騙子進了狼窩才能與其周旋到底,也許….還會有意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