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生的太過于突然,馬大燕還沒反應過來,愣愣地打量了四周一圈,才将目光落到了手中的盒子上。
抑制不住的笑出聲:“嘿嘿….寶貝,诶喲喲,好寶貝…….”
……
大雨傾盆,遮擋眼前的視線,樹德苑的院門大開,姜凝曜一路追着柳老夫人跑進了園子。
隻一眨眼的功夫,他就發現人不見了蹤迹。
如今已是後半夜,夜黑雨大,園子裡沒有半點光亮,兩眼一摸瞎,什麼都看不見,姜凝曜隻好先躲進涼亭中避雨。
衣裳盡被淋濕,頭上的玉冠松散,頭發貼在臉上難受極了,姜凝曜還未如此狼狽過,他擰了擰衣擺的雨水,暗笑自己竟然連柳家老夫人都追不上……
恰在此時,雨聲之下隐隐約約有道雜音,如念經一般不休不止,姜凝曜動作一頓,順着聲音小心翼翼的尋過去……
沈陰陰尋到涼亭的時候,已經是半刻鐘後了,她從亭下看見了姜凝曜濕漉漉的腳印,順着印記,繞過曲折的遊廊,行至半路,忽而聽見某處傳來柳老夫人的聲音。
“娘娘,我再也不敢了,您放過我吧!”柳老夫人衣衫狼狽,花白的頭發貼在臉皮上,乍一看駭人的很。
可偏偏她一臉驚恐,雙膝跪地,顫顫巍巍的叩頭。
而她面前是同樣狼狽,披頭散發,面上驚疑不定的姜凝曜。
“貴妃娘娘,我隻是聽命于人,不是故意要害您的,求求您,放過我吧!”
柳老夫人卑微的把頭緊貼地面,緊緊握着姜凝曜的一角衣袖。
沈陰陰站在他們身後,眉頭緊皺,柳老夫人口中的貴妃娘娘,想必就是太祖皇帝的珍貴妃了。
她慢慢走到姜凝曜身後,放低了聲音,嗓子夾了起來:
“你為什麼害我….為什麼……我們無冤無仇……”
姜凝曜聽到動靜想要扭頭,卻被她一把按住肩膀。
柳老夫人聽見這一道女聲,驚恐更甚,她連頭也不敢擡起來,幾乎是蜷縮成一團,做着蒼白又無力的解釋:
“我…我……不是有心害您的,我不知道那藥會傷了您的身子,有礙生育,更不知道您當時已經有孕……如果我知道….就不會…不會……”
柳老夫人哆嗦的擡起頭,恰好一道閃過劃過,她眼中倒映着姜凝曜的臉,發出尖利的聲響,兩眼一翻暈倒在地。
遊廊外,是大片的竹林,夜雨落下穿林打葉聲不絕于耳。
沈陰陰上前走到柳老夫人身邊,伸手去探其鼻息,确定人沒死之後,她順勢坐在地面上: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柳家老夫人當年應該是受人指使,下藥害了太祖皇帝的珍貴妃,導緻她不能生育,甚至…小産…….。但我有一點很好奇……”
姜凝曜擡起半垂的眼眸,被雨水淋濕的頭發披散,額前的碎發遮擋住了鋒利英挺的劍眉和眼下烏青,一張臉白如冷玉,即便不笑,桃花眼也潋滟灼灼,鼻挺唇薄,延頸秀項,皓質呈露。
沈陰陰默了默,擡手撫摸上這張雌雄莫辨的美麗面孔,目光幽深:
“為什麼柳老夫人會把你認成珍貴妃從而磕頭認錯呢?”
桃花眼中暗褐色瞳孔一縮,姜凝曜躲開她的手,語氣生冷:“這話不好笑。”
沈陰陰拉住他的衣袖,笑了笑:
“我不過随口說說罷了,你心眼兒就這麼小?”
姜凝曜側着頭,廊外電閃雷鳴,青竹香混着雨水的濕潤,莫名的好聞,沈陰陰也是此刻才發現,那雙桃花眼的瞳孔外層是一圈淺淺的琥珀色,與眸中的暗褐色截然不同。
讓她想起很久之前跟着師傅去泾州時,外族人販賣的一種石頭,拿到日頭下被光一照,普通的時候就會出現一條光帶,像貓的眼睛。
“珍貴妃一生無子,太祖薨逝後她也跟着去了,這其間整整相隔兩個月,我母妃才拼盡全力,不顧自己的性命,将我生下,隻為了能延續豫王府的血脈,
姜凝曜淡淡的說着,說到了最後一句,聲音變得很輕。
沈陰陰抿唇,緩緩将頭靠在他的肩頭:
“對不住……”
姜凝曜回握住她的手,冰冰涼涼的,在這雨夜中更顯寒冷,兩個人都不自覺打了個寒顫,而後笑出聲來。
“兩個冰錐子。”
“是阿!兩個冰錐子。”
話是如此說,但彼此相握的兩隻手卻始終沒有松開,緊緊相握,若不能汲取溫暖,那就一同感受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