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裡還有他們同夥!”
話音剛落,林中的飛箭蜂擁而至,在夜色中無知無形取人性命,姜凝曜揮刀斬斷箭羽,一手扼住黑衣人的脖子。
感受着手下筋骨斷裂的聲音,仿佛悅耳至極,眼睛紅了又紅:
“同夥嗎?這分明是兩撥人。”
張領一愣,就在他分神之際,一道飛箭劃過,刺穿了他的手臂,鮮血頓時湧出,浸透了衣袖。
姜凝曜掃了一眼亭中挂着的孤燈,大喝一聲:“都趴下!”
話音剛落,手中的刀直直的飛了出去,‘撲通‘一聲,燈籠落地,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沒有的光亮,飛箭如亂麻一樣失了準頭,朝着四面八方散亂而去,四周靜悄悄的,隻餘下利箭劃空的‘嗖嗖‘聲。
箭放了幾輪,再沒有任何動靜,密林深處的人忍不住出來查看,才踏出林子一步,便是接連倒地的沉悶聲。
夜風吹過,濃烈刺鼻的血腥味萦繞在空氣中,久久不能散去。
張領撕下衣擺内襯的布條,綁住方才的傷處,從懷中掏出火折子,打開蓋子。
微弱的火光下,少年冷白的臉上沾染着血珠,雙眼陰鸷赤紅,還帶着隐隐的亢奮,身上玄色暗金的衣袍襟扣整齊,絲毫看不出方才經曆了一場惡戰的狼狽。
張領見他無恙,松了一口氣,一個眨眼卻瞧見玄色的衣擺和衣袖處接連不斷滴落的血水,是别人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袍。
血珠一滴滴如雨水聚積落下,枯黃的葉子上仿佛盛開出豔極的紅花。
“去清點咱們的人死傷了多少。”
姜凝曜緩緩開口,聲音中帶着低沉的沙啞,還有一絲不輕易察覺的顫巍。
張領這才回神,此次跟随出城的府兵一共有二十一人,都是他精挑細選的心腹,死了大半,重傷四人,最後連同他和姜凝曜在内還能行動的,隻剩下五人。
而黑衣人和密林中射箭的一波人,卻是無一生還,張領清點人數時,發現滿地的殘屍血肉,手腳斷肢。
那些人的傷口處處緻命,橫刀截面大開大合,手法野蠻粗暴,仿佛這些人不是人,而是案闆上的畜生,任由切砍。
張領回想起姜凝曜揮舞橫刀時不顧一切的狠戾暴虐。才終于恍然大悟,姜凝曜為何說出三皇子的交易做不成,人也得交出來的話。
如若今日長信亭中,三皇子在此……怕是也如同地上這些殘肢肉泥一樣。
因為,姜凝曜早就下了‘殺心’!
想通這一點,張領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再看向姜凝曜的目光時不由得夾雜着幾分懼怕。
而姜凝曜此刻卻閉上了眼睛,任由濃郁的血腥源源不斷的湧入鼻尖,這味道似乎令人上瘾,但他不能再繼續了,還有更重要的是等着他去做。
涼風拂面,将他的理智漸漸拉了回來。
“殿下,眼下該如何?”
張領看着滿地的屍首,想着要将其處理幹淨,也會是個不小的麻煩。而且眼下他們就剩了幾個人,若是再遇危險,怕是無力應對。
眼下距離他們最近的就是郊外北衙大營,但偏偏北衙大營是三皇子的地盤。
姜凝曜似乎是猜到了他所想,甩了甩衣袖,被浸透的血珠四濺:
“他們應當已經進城了。”
張領一愣,有些摸不着頭腦。
姜凝曜翻身上了馬背,暗夜之下,他的臉淩厲非常,掃了一眼地上的黑衣人,最開始出現的這些黑衣人并不想要他的命,而密林裡那些人卻是下了死手。
很明顯,這是兩撥人。
三皇子想試探他的底線,而密林裡黑衣人背後的主人卻是想借刀殺人,一箭雙雕。
姜凝曜不由得冷笑一聲,他沒有為張領解惑,而是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
“既然他們想把事情鬧大,那就鬧的更大一點。回城!”
張領擡頭看了看黝黑的天色:
“從長信亭到城門至少要半個時辰,而馬上就到了宵禁的時辰,城門皆閉,怕是趕不上了。”
“就是要趕不上才好!”
姜凝曜甩鞭,身下的駿馬一溜煙兒的疾馳而去……
……….
沈陰陰的眼睛上蒙着黑布,被人扛着走進一間房内。
三皇子将人扔到床榻上,大手在沈陰陰腰間一轉,摸到了巴掌大的木盒子。
“這是什麼?”
沈陰陰眼前的黑布被解了下來,三皇子拿出木盒中的一截指骨,饒有興緻的問道。
“是護身符。”
見他拿了裝着魏冉和盛豐的‘墳頭木’,她面上沒有半分的慌亂。
三皇子笑了,低頭看着手中的東西,他很确定這是人的骨頭,眼中對于沈陰陰的興趣越發濃重,毫不掩飾。
“拿死人的骨頭帶在身邊當護身符?”
沈陰陰掃了一眼半空,似笑非笑:
“我是天生的煞星,尋常的護身符對我不起作用。所以,你最好離我遠一點,不然的話……小心災禍降臨!”
三皇子大笑出聲,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湊近道:
“我的好弟弟都不怕,我又怕個什麼勁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