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落針可聞,一時間無人再開口說話。
姜凝曜卻沒察覺這詭異的氛圍,甚至聽到寒食散三個字,眼中迸發出光亮,對着安康帝哀求:
“皇伯伯,快給我用寒食散,快給我止疼,快!”
安康帝滿目心疼與為難,此時殿外則有宮人急匆匆趕來通禀:
“聖人,二皇子與三皇子在殿外求見。”
姜凝曜聽見二皇子,三皇子驚恐的瞪大了眼睛,爬到安康帝身後躲了起來:
“皇伯伯,他們要殺我!他們來宮裡殺我了,快救我!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寬厚的手撫上他冷汗涔涔的面龐,安康帝正色肅然:
“怿安放心,皇伯伯定然給你個公道!!”
說罷,他目光冷冷的盯着太醫令,幾欲張口,最終咬着牙下定決心:
“給煜王殿下用藥止疼。”
太醫令應下,立馬從藥箱中拿出幾個瓷瓶,将裡面的粉末倒出來混合,姜凝曜見狀,像是一條聞見血腥的餓狼,迫不及待的沖過去,一股腦兒将其倒入口鼻中。
随後,臉上神色餍足,腳步跌跌撞撞的亂晃,眼神逐漸迷離失神……
殿中西側的牆面上挂着一把鑲嵌着各色寶石的辟邪寶刀,安康帝赫然抽出,大步朝着殿外走了出去。
“聖人……”徐皇後上前一步想要阻攔。
安康帝置若罔聞,提着刀下了石階,對着跪在地上的二皇子和三皇子便砍了過去。
“聖人,不可啊!”
“聖人…”
錢四合抱住安康帝的腰身,拼死阻攔。而分别趕來的賢妃與德妃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韋長明身後跟着中書令,門下侍中,門下侍郎,還有吏部,刑部尚書,大理寺卿等朝廷重臣,剛邁入紫宸門,便聽見安康帝的怒喝。
“逆子!怿安說你們兩個要殺他,是不是?他礙着你們什麼了?你們兩個逆子居然要趕盡殺絕,連你們豫王叔最後一絲血脈也不留,畜生!”
二皇子重重地将頭磕在地上,眼眶泛紅:
“父皇,兒臣将怿安當作是同胞兄弟,手足血親,怎會想要害他性命?兒臣甯願折壽十年,也不願見怿安磕碰分毫。”
賢妃跪在三皇子身邊,哭的梨花帶雨:
“聖上,老三打小就與煜王最親近,煜王犯了錯,都是老三站出來替他挨罵,兩人情同手足,怎麼會害煜王?還請您明察阿!”
三皇子也委屈落淚:
“父皇,兒臣是冤枉的。這背後必定有小人作祟搞鬼,若父皇不信兒臣,大可去查。”
“怿安親口所說,難道還能有假?他如今半死不活的躺在裡面,昨夜求救硬闖城門也是有目共睹,若不是你們逼人至此,他怎會如此?”
安康帝紅着眼睛,恨不能以身替之,說到激動之處,又要揚起手中的刀。
“聖上,刀下留人!”
韋長明高喊一聲,帶着身後的朝臣快步上前。
“聖上,此事卻有隐情,的确不是兩位殿下所為,而是有人在背後黑手策劃,目的就是為了挑撥離間。”
此話一出,衆人詫異。
安康帝一怔,面目肅然:
“這到底怎麼回事?你速速說來。”
“回聖人,此事乃是前朝餘孽的陰謀!”
咣當一聲,安康帝手中刀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響。
…….
宮内的甬道又長又直,烏皮靴踩在光滑亮潤的白玉石闆上越走越快,深秋清涼的天,何聞英額間卻冒出細密的汗珠。
迎面走來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節度使不必過分擔憂,煜王殿下平安無事。”
“多謝高人告知。”何聞英神色中擔憂不減,拱手道謝。
“前朝餘孽假借三皇子之名,将煜王殿下引去長信亭,又分明冠以三皇子和二皇子的名義派人刺殺,挑撥離間,居心之毒由此可見!”
德順高人捋了捋胡須,隻三言兩語便将事情解釋了清楚。
何聞英驚出一身冷汗:
“前朝餘孽賊心不死,是在該死。高人,這是要出宮?”
“東市失火,商鋪受損無數,合該好好察看一番,坐一場法事祛邪避祟。”
兩人客套道别,一個朝着太極殿的方向,一個則出了宮門。
道童子回頭看了一眼,何聞英的身影越走越遠,變成了一個小黑點,入了太極殿。
“高人,今日聖人動了大火氣,節度使此時觐見,不會受到波及吧?”
“你可知聖人為何而生氣?”
“自然是因為兩位皇子争鬥不休。”
德順高人搖搖頭:“不,聖人是覺得他們愚蠢。”
道童子眨眨眼,不明白了。
“二皇子謀局,布局,入局,但無法破局,而三皇子更甚,連布局都做不到。煜王則是變局,二皇子破不了變局,自然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