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我了?”
沈陰陰眼眶有些發酸,怎麼能不心疼?
如今安康帝不知真相,姜凝曜才能好好在坐在這裡,可若有一日,真相大白,他手中無兵無權,無自保之力,縱然有千面衛在手,難道還能抵得過帝王殺心嗎?
薄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是逃,就算是藏,又能逃往何處,藏往何方呢?
難道要賭安康帝一輩子都不知情嗎?把決定自己命運的權利交托在旁人手中,無異于自殺。
“隻怕你跟着我,往後都要提心吊膽的過咯!”姜凝曜半開玩笑,卻換來沈陰陰的一記瞪眼。
“你還有閑心說笑?太祖不給你,難道咱們就無所作為?不能去争?不能去搶嗎?大不了最後逼急了,占山為王,當土匪好了。”
沈陰陰血肉裡就有一身反骨,她是個決計不會坐以待斃之人。
正如浮屠師太對她幼年的教導,沒銀子就去掙,沒有路就踏出一條新路來,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嗎?
“哈哈哈哈哈…..”
姜凝曜盯着她認真又果決的神色,猛地放聲大笑,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人拉進懷中,頭抵在纖瘦的肩膀上。
沈陰陰卻不知他在發什麼瘋,隻覺他的笑聲在耳邊不停,震的半個腦袋暈,她本就心煩,如今見他這般不着調,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她揚起手臂就‘哐哐’兩下打在姜凝曜的後背,随即把人推開:
“你又發什麼瘋!還有,這些事情你為何不早給我說。”
姜凝曜吃痛咧嘴:
“早說?之前哪有機會早說?更何況,就算說了,你要如何?”
“這一路上看見了不少好山頭,我若在早知道,說不定哪一日就能用上了。”沈陰陰歎了口氣,有些可惜。
姜凝曜一愣,一雙桃花眼中閃過錯愕,像是一汪春水被驚擾了平靜,水波蕩漾,随即埋頭靠在沈陰陰的肩膀又笑了起來,淚花都冒了出來,染紅了眼尾。
“你又笑什麼!”沈陰陰被他弄得沒了脾氣。
等過了好一會兒,姜凝曜才收了笑,雙手将她摟抱的更緊,抵在她耳邊輕聲道:
“你還真想讓我當山匪阿?”
沈陰陰微歎:“若是有的選,我也不會如此。”
手裡無‘刀’和有’刀‘不用,是完完全全的兩回事。
姜凝煙眼中閃過一抹複雜,輕輕貼在她的耳邊,低聲道:
“放心吧。太祖沒給我,阿娘給我了。”
沈陰陰一愣,想起珍貴妃慕容貞是幽州刺史慕容桓的女兒:“你是說……幽州?”
姜凝曜淡笑不語。
沈陰陰面上一喜,下一瞬又忍不住擔憂,慕容家百年根基盡在幽州,民心所向,名望極高。如今的幽州節度使王緬松,是六年前奉旨任節度使一職。
有傳言說慕容恒雖為刺史,卻手握幽州盧龍軍的一半兵權。與幽州節度使王緬松水火不容,矛盾重重,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
沈陰陰皺眉:
“幽州雖是慕容家的根基,但如今有個王緬松任節度使一職,想從他手裡奪權,怕是不會容易。更何況……你與慕容家雖為血親,但多年不曾親近,真的會為了珍貴妃,義無反顧的站在你這邊嗎?”
姜凝曜擡起指尖,在她緊皺的眉心揉捏:
“别擔心,就讓你說的。他不給,我就去搶咯,總比當山匪要好得多。”
沈陰陰氣笑了:
“人家不給,你就去搶,這跟山匪也沒什麼兩樣了。”
“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凡事不是一蹴而就,總要一步一步來,左右我也不是什麼王爺殿下了,就從巡官做起,一步一步向上走。”
兩人說着話,馬車已經到了節鎮府的門前。
姜凝曜扶着沈陰陰下了馬車,便瞧見夜色下,門前角落坐着一個人,那人扶着牆壁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露出一張年輕帶傷的臉。
是衛羊生。
沈陰陰眨眨眼:“大半夜你不睡覺,在這兒坐着幹什麼?等我呢?”
“你你你….胡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衛羊生眼神飄忽,雙頰‘騰’的紅了起來。
“你不等我,還能等誰?”沈陰陰語氣揶揄。
衛羊生擡起頭,卻是看向姜凝曜,磕絆着開口,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稱呼:
“我等….主子,不,是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