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二皇子如瘋狗一般。看誰不順眼都要咬兩口,若說能有人在他面前不被中傷,安然無恙,那麼此人就是李執。
方遠朝着他連連使眼色,李執默默點了點頭,一陣風吹過,那張被丢棄的字條舒展開來,帶着皺巴巴的痕迹刮到李執的腳下。
他停下步子撿起來,上面字迹圓滑渾厚,舒展有力,是并不常見的篆書,隻有一個字‘等’。
李執将字條收起,走至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對着方遠使了個眼色,他點頭會意,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房内又一件七珍寶彩瓶飛了出來,砸在青石地闆上,炸裂四濺。
“殿下,消消氣吧。”
二皇子見李執進屋,手中的白玉茶盞到底沒能扔出去,隻随手一揮,落在地毯上。
“消氣?我怕是消不了了!你那邊怎麼樣?馮先生可願出山為我效勞?”
李執苦笑一聲:
“他之前還答應好好的,可一見三皇子那方得勢,便反悔不肯了。”
‘砰’
掉在地毯上的白玉杯終究被一腳踩了個稀爛,二皇子額角青筋凸起,目眦欲裂。
“簡直欺我太甚!每每入夜獨寝,我恨不得熱血噴湧,想着幹脆殺他們個幹幹淨淨,也好過這樣被折辱……”
“殿下慎言!”李執連忙出言打斷,側目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低聲道:“小心隔牆有耳!”
二皇子眉目一震:“你是說府裡有……?”
李執搖搖頭:“并不确定,但還是小心為上。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二皇子被這麼一驚,心中那股邪火也消散了許多,他癱坐在椅子上,長長呼出一口濁氣。
這些日子他頹然了許多,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兒,眼中也沒了往日裡充滿野心的光,有的隻是被打壓後的萎靡。
“如今老三風頭盛,父皇卻仿佛忘了我一般,我多次求見都被拒之門外,連母妃也低了賢妃一頭。往日裡那些支持我的朝中大臣,如今也開始心思不定……”
他痛苦的閉上眼睛,不知道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
李執幽幽道:
“殿下,眼下朝廷的朝臣哪個不是老奸巨猾,唯利是圖,都是千年的狐狸,又談什麼忠心耿耿?是時候,培養些隻忠于您的新勢力了!”
“什麼意思?”二皇子挺直了背脊,目光正色。
李執定定地看着他,語氣中躊躇滿志:
“科舉在即,那些在朝堂上無根基的學子,興許能為我們所用。您瞧如今跟着三皇子身邊的,不就是韓惟仁這個新起之秀嗎?”
書房中靜悄悄的,二皇子指節敲擊着扶手,一下又一下,似乎是在沉思。
“這主意不錯,但我們又如何拉攏真正有才學之人呢?”
李執笑了笑,将今日在翠雲裘之事一一告知,末了還加了一句。
“我已經打聽過了,柳風從學業勤勞,國子學的老師們對其稱贊有加,此次科舉若無意外,他必定名列三甲!”
“我記得…姜凝曜之前與柳府似乎從密過深,柳風從與他的關系,怕是難說呢?”二皇子有些猶疑。
自從經曆了上回的事情,他對姜凝曜的警惕之心大起,總覺得他深藏不露,自己看到的興許隻是冰山一角。
李執對此卻不以為然:
“殿下,您不看看三皇子連韓惟仁都敢用,他一個小小的柳風從您又怕什麼呢?”
他的語氣中帶了幾分的急切:
“韓惟仁已經在大理寺為三皇子鋪路了,殿下,如今我們處處落後一步,您就真的甘心嗎?大位之争,每一步都兇險萬分,膽若虛無,又如何去争去搶!”
這番話如雷貫耳,化作陣陣驚捶在二皇子腦中攪弄,一瞬間,他思緒萬千,沉默良久之後,才道:
“你有把握能拉攏他?”
李執點點頭:“他父柳橋州已死,最大的依仗沒了。整個柳家要靠他一人,滿腹才華,躊躇滿志,這樣的人一定會拼盡全力,而殿下隻需要給他一個機會!”
下了決定之後,二皇子反而一身輕松,他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如釋重負:
“科舉之前,安排他來見我一面。我倒是也想看看,他到底是個怎樣的人,才能讓你如此力薦。”
李執露出自信一笑:“殿下見了他自然就會明白,與他在您身邊,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