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的翻身,令老三很是惱火,甚至好幾次都差點兒忍不住出言嘲諷,遭了安康帝的一頓訓斥之後,老三竟冷靜了下來。
這要是換成以前,是絕對不可能有的事情。
為了那個位置,他們這些人都變了,變得不像自己,也變得更像自己,從某種程度來說,安康帝的目的又一次達到了,兩個兒子的長進,三方的勢力平衡。
慶王勾了勾唇角,不由得冷笑一聲,他可不信是老三自己有了長進,必然是身邊人為其出謀劃策———韓惟仁…..國子祭酒家的幼子。
他摸了摸下巴,眼中的陰狠展露無遺,若是沒了韓惟仁,老三這隻老虎便沒了牙…….看來要想想辦法了。
西市另一邊的酒樓中,靠窗的位置全都占滿了,走廊最裡面的位置反而無人問津,清冷寂靜得很。
緊靠裡邊兒的雅間中,三皇子正倚靠在塌上,雙腿上下搭在桌面,唇邊的笑積攢着諷刺:
“柳風從中了狀元,老二怕是做夢都能笑醒了,說不定如今讓他去給死去的柳橋州磕三個頭,他都願意。畢竟人家給他生了這麼個有用的得力幹将!”
劉力聽了這話不敢随意搭腔,目光求救般的落到了塌桌對面的韓惟仁身上。
“殿下這話….倒是嫌我無用了?”
年輕的男子笑語問着,一雙眼睛狡詐的如狐狸一般,泛着灼灼亮眼的光芒,隻一點,臉色不太好,眼下有着淡淡的烏青。
年初的時候三位皇子陸續封王,三皇子與大皇子是安康帝同一日下旨,分别為’楚王‘’安王‘。
如今的三皇子,已經是楚王了。
聽見韓惟仁的話,楚王心裡那股子怒火便也散去了大半,他本想着調侃幾句,一斜眼瞥見他眉眼間的疲累,還有擺滿桌子的卷宗,開口說出了心中擔憂。
“柳風從自然比不上你,但他跟在老二身邊太讓人不放心了……”
韓惟仁筆下勾畫卷宗的一頓:“王爺是想……讓他消失?怕是不容易,如今柳風從是新科狀元,炙手可熱,可不好下手。”
楚王聽見王爺這個稱呼不由得皺了皺眉:
“誰稀罕這個狗屁的王爺,憑什麼我們就要比老二晚一日。哼,血書,賣慘,賣孝心,真是惡心,天家父子有什麼親情可言!”
劉力低垂着頭,這話他已經不知道聽了多少次,這件事成了三皇子,不,是楚王心中的魔咒。
韓惟仁則表現的淡定得多,他輕笑了笑:
“殿下在我們面前罵一罵也就算了,千萬别在外面表露出來,不然的話之前的一番辛苦全白費了。”
這話換了旁人說楚王定要發火,但是韓惟仁開口,他卻沒半點脾氣。
之前二皇子翻了身,他一時氣惱,差點兒就要做出些不可挽回的錯事,關鍵時刻是韓惟仁攔住了他,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如今他好容易才讓安康帝對他有了幾分和緩,自然不會再笨到自毀根基。
“你說的本王都明白,隻不過這口氣實在是難消,柳風從這個人留不得,不管得手與否,都要叫他長個教訓。”
韓惟仁笑笑,沒再說話,隻是轉化話題,忽然提起了另一件事。
“聽說太極殿有個嬷嬷,如今很是得聖人信任?”
楚王點點頭:
“之前父皇嫌宮裡人多口雜,特赦放出了一批宮人。又從掖庭宮調來些老實的,這個嬷嬷就趕上了好運道,一路從掖庭到太極殿,步步高升。好像…..都叫她珍嬷嬷。”
說着,他撇了一眼韓惟仁:“怎麼?想打她的主意?還是算了吧,此人比錢四合還油鹽不進,沒戲。”
韓惟仁看着卷宗中一件陳年往事的記錄,放下了筆墨,剛要開口說話,便聽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劉力會意打開房門,走了出去,沒半刻鐘便回來了,臉色有些古怪:
“宮裡來信兒了,說是沈昭儀要生了。”
楚王并不在意:“生就生吧,再十個也沒用。”
韓惟仁卻嗅到了不一樣的味道,問道:“今日什麼日子?”
劉力撓了撓頭,不明所以,但還是回答道:
“這不是新科三甲遊街的日子嗎?哦,對了,是龍擡頭的日子。”
這話一出,楚王頓時明了,譏笑道:“真是好日子,誰都要來湊湊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