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守衛們早已經習以為常,按例巡護四周。
突然,後牆窗口傳來一聲異響,在夜色中十分清晰。
“什麼人!”
守衛的聲音驚動了書房中的人,慕容桓使了個眼色,周通城立馬會意,披上披風拉起衛陽生便迅速離開。
與此同時,一陣喧鬧聲響起,是從後院傳來的,婆子丫鬟驚慌失措的聲音接連想起。
“要生了…..夫人早産,要生了…..快來人呐……”
慕容府上瞬時喧鬧不止,燈火通明,金氏如今不過七個月的身孕,如今突然要生産,肚子裡的是嫡出重孫,人人心中都是一沉。
女人的痛呼哀嚎聲不絕于耳,家中女眷已然全部進了産房,慕容逸方就在此時姗姗來遲。
他滿頭大汗,還沒來得及站定,就被慕容複一腳踹倒在地。
“你做什麼去了?逆子!!整日裡花天酒地,金氏若是出了事兒,我便打死你這個畜生!”
慕容複破口大罵,見他一身的酒氣,滿臉通紅,更是怒其不争,金氏為何早産,底下的人早就交代了個清清楚楚。
“好了,這時候就算是打死他又有什麼用?”慕容夫人心疼的阻攔,一邊還吩咐着讓人去庫房裡把百年的山參拿出來。
“慈母多敗兒!”慕容複擺擺手,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邁着大步走了。
慕容夫人拿着帕子心疼的瞧着癱坐在地的慕容逸方,他額頭的大汗如綠豆一般,雙頰紅的不成樣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這是怎麼了?滿頭大汗的?你也是吓着了吧?不是阿娘說你,你這些日子的确太不像話了。尤其是今日,金氏賢德,又有身孕,你怎麼就不能多讓着她點…….”
絮絮叨叨的話在耳邊唠叨不止,慕容逸方卻置若罔聞,雙眼呆愣的望着一處,胸口起伏不斷。
方才,他差一點兒就被守衛發現了,幸而…..幸而金氏早産,府裡亂作一團,他這才趁機跑了……
但這還不是讓他最震驚的,那會兒他透過後窗的縫隙,好似瞧見一人,那人……像是煜王…….還有他們說的那些話……
慕容夫人見他一臉怔怔,還以為他是吓着了,指責的話也再說不出口,隻歎氣了兩聲。
一夜過去,金氏生下一個孱弱的麟兒。
……
慕容府上下都沉浸在新生嫡重孫的喜悅之中,卻唯有一人,憂心仲仲。
一大清早,慕容逸方坐上了馬車,朝着相熟的酒樓而去,灌下幾口酒,面露愁容。
“郎君,您喜得麟兒,夫人與小郎君都平安無事,是天大的幸事。怎麼瞧着…….您是不高興?”
阿福在一旁斟酒,一邊小心試探着。
慕容逸方擺擺手,臉色坨紅,已經有了幾分醉意,吐字不清:
“祖父有了重孫又如何,我在他心中的位置都所剩無幾、我的兒子又能在他眼中多金貴呢?”
說着,他招呼阿福和陳二一齊坐下。
“都坐下,陪着我喝一點兒……”一邊說着,他一邊看向陳二:“把神仙丸也拿出來,我要吃上兩粒,快活快活。”
“郎君,一大清早就酒吃神仙丸,怕是會催發藥效,怕您受不了。”
話是這麼說,可陳二已經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小瓶子,倒出紅褐色的藥丸遞了過去。
慕容逸方吃下,隻覺得渾身燥熱,而後又有一股子清涼之意襲來,在這炎熱夏日,呼吸的每一口都仿佛帶着涼氣兒,快活極了。
“你家這個祖傳的方子十分不錯,吃了神仙丸,當真是什麼煩惱憂愁都沒了。”
陳二笑了笑:
“瞧郎君這話說的,郎君是主子,是衣食父母,我有好東西自然要孝敬郎君。更何況,我不過是出了張祖傳的方子,藥材和煉制我是一概不通,都是您出的銀子。”
那股清涼感漸漸淡去,煩惱又油然而生,慕容逸方猛地灌下一口酒:“你們猜猜,昨日我在書房看見了誰!”
兩人搖頭,皆做不知。
“我看見了……煜王!你們知道煜王嗎?就是那個從酆都城被趕到單于府的煜王!”
慕容逸方壓低了聲音,可語氣卻加深。
阿福點點頭,露出恍然之色:
“煜王,上一回刺史過壽他來過。難道他與慕容府上有什麼交集?為何深夜前來?還有,他的眉眼與郎君你有幾分相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