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薩、炸雞、蛋糕、風味茄子、糖醋排骨、還有蘭州拉面!”明念越說眼睛越亮,聲音也越高,不似方才死氣沉沉。
景濯捏住饞貓的臉蛋,笑道:“你不是天天嚷嚷着減肥嗎?”
明念轉頭張嘴想咬他的手,被景濯迅速躲開。
捏她臉的力氣又重了幾分。
明念打他胳膊,蓋在腿上的毯子在打鬧中掉落在地。
景濯站起身避開明念的攻擊,捏明念的臉卻不松開,他笑得張揚,“喂!你扇我兩巴掌,害我臉腫了兩天不能出門,我捏捏你的小臉蛋,怎麼了?”
明念停下動作,委屈的撇嘴,像吃不到貓糧的波斯貓,水靈靈的圓眸,直直望着景濯。
景濯被她看的不自在,松開對她的桎梏。
下一秒,明念抓住他的手,牙齒重重咬在他虎口處。
“明念!你又玩這招!”
*
深夜,淩晨兩點,一男一女站在馬路邊上,等待網約車。
“上次見你臉腫,這次手受傷,明念我下次見你之前要買個意外險。”景濯敲着自己手上整齊的牙印,調侃道:“還要順便打個狂犬疫苗。”
明念向景濯走去,站在他面前,雙臂環在他腰上,抱住了他。
她知道景濯故意惹她,逗她玩,為的是轉移她的注意力,想讓她開心些。
胸前的柔/軟,讓景濯怔愣片刻,這是明念第一次,帶着善意主動抱他。
明念之前會為了氣他,或是為了完成任務,在長輩面故意和他做一些肢體接觸,看似二人親密,實則二人劍拔弩張。
而這次,公主放下利刃,王子褪去铠甲,他們放棄争奪不存在的領土。
月光和路燈點點交輝,把他們在深夜裡相擁的影子拉長。
兩個人晚餐在找了家深夜還在營業的多元化餐廳,客人可以任意點餐,廚師會盡力而為。
店裡服務員請假去旅遊,老闆親自上陣詢問他們要吃什麼,景濯重複明念說的那些食物。
老闆表示,做中餐的廚師晚上喝酒這會睡着了,剩下的隻有會做西餐的廚師,所以風味茄子和糖醋排骨這類複雜的中餐,恕難從命。
景濯晃晃手機,表示已經點了外賣。
後來又陸陸續續來了幾對看完首映禮的小情侶,用餐時,老闆坐在一旁彈吉他。
伴随着悅耳的音樂和美味的食物,明念心中霧霾驅散,陽光穿過烏雲。
正在用餐的景濯,忽地走去給老闆交涉。
他接過老闆手中的吉他,膝蓋微曲,坐在高腳凳上,清清嗓子,試了一下麥,搭在琴弦上的修長的手指撥動,彈起那首明念最喜歡的歌曲《La La Land》。
餐廳牆上的碎燈一閃一閃勾勒景濯如雕塑般立體的側臉輪廓。
他的嗓音低醇,哼唱起溫柔緩慢的歌曲,沉入夜色,像夜晚雨後裹着酒香的清風,撩人心癢。
明念思緒不由自主的想起——
13歲那年,她的遠方親戚表妹辛年,為了參加比賽來她家小住。
辛年在此之前拿了市内作文比賽一等獎,明念的爸媽對辛年贊不絕口。但去年的時候,明念也拿過那個獎,可是無人在意,父母也隻是敷衍的看一眼證書,就各自去忙。
那段時間,無論辛年做什麼,都能接到明念父母毫不吝啬的誇獎,他們稱呼辛年為年年,有時候明念會分不清楚父母喊出口的‘nian nian’,究竟是在喊她還是在喊辛年。
13那年明念像往年一樣去Lily家小住,某個午後,有客人來,大人坐一桌,小孩們坐一桌。
明念接到母親的電話,辛年的獎杯找不到了,賴到明念身上,母親向着辛年,不停責怪明念究竟把獎杯放在了哪裡。
明念脾氣上來,和母親大吵一架。
回到餐桌後,身邊的人都在讨論獨攬奧斯卡大獎的《La La Land》。
明念越聽越煩,大聲打破衆人讨論聲,吼道:“我讨厭《La La Land》這部電影。”
說完,便憤然離去,留下面面相觑、呆滞的衆人。
14歲的景濯追上去,像哥哥教育妹妹一樣,有點兇:“一個電影而已,你至于發那麼大火?”
明念哇的一聲就哭了,“《La La Land》是我很喜歡很喜歡的一首歌,我去年就推薦給朋友們,他們都不聽。最近我又給他們推薦這首歌,可他們隻會問我這首歌是不是《La La Land》電影裡的歌,我說不是這裡面的,他們就說那沒興趣了,還說我喜歡的歌是盜版的!然後我很生氣,就去網上搜《La La Land》音樂,結果網頁出現的也都是電影《La La Land》裡面的插曲和主題曲。
“為什麼會這樣!我喜歡的音樂2009年就發行了,可為什麼大家一聽見《La La Land》隻會想起那部2017年才上映的電影!”
明念越哭越大聲,明明是她早就拿過的作文比賽一等獎,可為什麼當大家提起作文比賽一等獎的時候,隻會想起今年才拿獎的表妹呢?
為什麼所有人都在忽視她。
隔天晚上,Lily舉辦晚宴,星空閃爍,草坪上景濯抱着吉他,彈唱《La La Land》。
是2009年發行的,明念喜歡的那首歌。
一曲彈完,很多人沉迷不已,主動跑去問景濯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13歲的明念沖過去捂住景濯的嘴,傲嬌地擡起下巴,“你不許告訴他們。”
後來,明念去吃東西時,還有很多小朋友陸續問景濯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14歲的景濯聳聳肩,雙手攤開,嘴巴抿成一條線,眼神飄向明念,示意大家去問她咯。
此刻,14歲的景濯和20歲的景濯在明念眼中重疊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