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未接,信息未回,明念等了五分鐘,耐心逐漸消耗。
有個紀濯寝室的舍友正好下樓,認識明念,偷偷打小報告,說紀濯昨晚一夜未回寝室,直到現在都沒消息。
所剩無幾的耐心,瞬間煙消雲散。
但明念又很想拉着紀濯當她的觀衆,觀賞她又一次‘偉大的布局’。
也是想告訴紀濯,當初我拒絕你的幫助,是因為我留了後手。
她重拾耐心,打聽紀濯昨晚可能會留宿的地方。
景以川全程未有言語,欣賞明念的不停轉變的表情。
車子再次出發,來到城中村。
破舊小區,房屋密集,擡眼随處可見纏繞的電線。
明念皺眉猶豫,又一次撥打紀濯電話。
電話接通後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打錯電話了。”說完,明念挂斷電話。
景以川原本隻是想堂堂正正的将明念送到紀濯眼前,以此來告訴紀濯,他相信明念,和明念關系很好,他們經常見面。
他這麼做,是想讓紀濯吃醋,以此來影響紀濯今天和明念出去玩的心情。
結果?
紀濯自己爆了個雷。
景以川壓抑上揚的嘴角,适當的時機,耐心尋求她的意見,“要我陪你下去找他嗎?”
明念最讨厭失約不守時的人,她沉聲道:“直接去建築大廈。”
壓抑在心頭一整夜的陰霾被驅散,景以川轉動方向盤,車子平穩調動拐彎,車内的音樂都變得輕快愉悅,每個節拍都恰到好處地打在景以川心鼓上。
煙霧籠罩蒼穹,天氣預告播報雨雪暫停,明天北城地區大降溫,發布寒潮和大風預警。
明念要下車前,聽到景以川這樣說:
“如果你需要有人陪你入場,我可以陪你,如果你覺着我礙事,我可以先回去,等你結束完來接你用餐?”
見他如此執着,明念恍然大悟,心想景以川真的很喜歡花園酒店的法餐。
整個下午,景以川帶她奔波走了三個地方,要是再讓他回去等着接她用晚餐,不知道的還以為景以川成為她的私人司機了呢。
明念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驕橫無禮,随意使喚人。
“你可以和我一起進來,但你進去後,要和我分開。”明念委婉地給他解釋,“就是,大家現在都知道你是景家的人,如果你跟在我身邊,會影響一些人的發揮,也會影響我最後想要的效果,你明白嗎?”
景以川見她一本正經又糾結的表情,啞然失笑,他點點頭,表示理解。
這是明念第一次照顧他的情緒,他能感受到明念怕他誤以為她不想和他一起而多想愁思。
今晚,他想看看明念要怎麼攪亂Dream Cup大賽頒獎典禮。
*
明念最大的優點就是嘴嚴,不想承認的事情堅決否認,沒有達成的目的絕不給他人透露半分。
溫言昔曾打趣過明念,如果她去當特工,一定是最讓頂頭上司放心的特工。
頒獎典禮是她最愛的雜志主辦的,她怎麼會毀了頒獎典禮呢?
她要毀的是人。
“你怎麼來了?”韓織雅将明念拉到一旁,小聲質問,“今天沒有你的事情,沒人邀請你,你來幹什麼?”
“我來提前恭喜你。”明念長睫忽閃,語調興奮。
“你是真心的?”韓織雅語氣充滿質疑,上下打量明念今天的裝扮,“你這身是限量款吧,我都沒有,你上哪買的?”
“景伯母送我的。”明念笑靥如花,真誠無比,像剔透的玉石,不含雜質,“你喜歡的話,我還有一件綠色的,沒穿過,等我回去寄給你。”
“你是恭喜我,還是恭喜你?”韓織雅神态傲慢,“少在我面前炫耀,無論你的作品還是你的衣服。”
“好吧。”明念聲線壓低,卷翹的長睫,在臉上落下陰影,輕輕顫抖,看上去脆弱又可憐。
韓織雅受不了她這副模樣,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明念站在原地,看着遠方她滿口謊言的父母,彎着腰恭維韓家的人樣子,着實不适。
她爸媽瞞着她來北城,為了怕她多想,還特别彙報說今天晚上一個有飯局,一個要通宵打麻将。
結果,是來這提前慶祝韓織雅得獎?
這一看就是,韓家早已打點好一切,他們暗箱操作,讓韓織雅不費餘力的抱個大獎回家。
有錢人做事,大多數時候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但有一些人是不可控的。
他們受有錢人追捧,有錢人也以和他們交友為榮從而給自己鍍金,提高社會地位,顯得不是粗俗的暴發戶。
和這些人做朋友有些風險,因為他們有着讓有錢人難以控制的不确定性。
那些不确定性就是藝術家的傲骨和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