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漣驚恐地盯着兇巴巴的眼睛,屏住呼吸,僵直到不敢動。
“閉眼。”荇菜冷聲道。
花漣聽話的閉上眼睛,感官全都放在唇口。柔軟地碰觸像是清晨鮮嫩的蔬菜在掌心中濕濕脆脆地舒展,是那麼柔軟可親。
下意識張開唇口,靈巧柔軟的舌尖入侵,點觸時像桃花瓣上的露珠滴在舌尖,帶來沁涼入脾的早春芳香。
他置身在蓮花峰的桃花林,憑本能去品嘗桃花露,從淺觸到深嘗,露珠卻已化為晨霧逃走。
花漣本能地彎下身,撅起嘴,卻一直沒等到露珠再來。他疑惑地睜眼看向眯眸冷笑的女人,瑟縮地躲開她的眼神碰撞,脫口而出:“我……娶你,條件。”
荇菜嗤笑一記,舔了唇瓣嘲弄他:“你明明說要收我做徒弟?”
心中有佛如驚蟄都會敗在身體的欲望下,遑論書生項檀、鬼泣鲛童這些男人,便是心中缺愛的黑羽也脫不得俗……荇菜不信花漣能勝過他們。
花漣撇開眸,兩頰飛着紅霞,連耳尖都是血紅色。
他努力張口:“成……親。”
荇菜不纏着這個問題,又問:“聽說你修到元嬰都沒下過山?”
“上次,帶你,回來。”花漣不想磕巴,就兩個字兩個字地說。
荇菜點頭,突然道:“為什麼對娶親這麼執着?”
“母親,遺願。”花漣說完背過身,離開大殿。
他有些無法再面對她,太燙人了。入脾得猶如早晨山野的清新味道,在嘗過後像是正午的烈陽般熾烈,烘烤着樹林為之彎腰。他燥到急于離開,喝一杯山泉水。
他知道這種感覺非常危險,滿足母親的遺願後解開心結,破境入化神才是他的目的。
荇菜撫摸冰涼的唇瓣,輕笑道:“真是個幹淨的人,眼裡的欲望和沖動直白得讓人可憐。不過,又是一個分身。”
蓮花峰有一座書庫,賀喜長老怕花漣無聊,應宗門的意思給他搬不少修真功法、修真四藝的相關書冊。荇菜來後每天泡在書房,翻閱典籍,彌補沒有師父教而缺少修真法術、常識的短闆。
花漣尋去賀喜的峰頭,把蓮花峰上多個人……換了個人的事告知好友。
賀喜驚喜地大喊:“我的花漣啊,太陽從西邊出來啦,你終于趕走賴大。這是要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他比花漣還激動,團團轉着拍掌,“觀雲嬰親自蔔算過、送上門的媳婦,你一定要好好招待她。成親後,你把人領去墳前給老人家過目,解開心結,你就又能恢複往日的甯靜生活。”
花漣覺得賀喜說得有道理。他本身也是這麼想,隻是,面對荇菜時心生危機感,又有些躊躇,更沒把觀雲嬰算得緣就是劫的事告訴賀喜。
賀喜又道:“天龍道将舉辦八宗會盟。宗主說,這次帶你過去。你在會盟前夕解決此事。記住,姑娘家得哄,像照顧峰上花草蔬菜一樣照顧她。沒有賴大這攪事精,保準能成事。”
花漣自動忽視八宗會盟的事,得了方法後徑直回蓮花峰,望向殿中高坐的荇菜,低頭躲着她走。
“站住。”荇菜放下書,喊道:“你不是社恐嗎?去哪了?”
“歡歡歡喜峰。”花漣垂在白袖下的手已經握成拳,“我我會對你好,照顧花草一樣照顧你。”
“呵,原來去取經,又是賀喜?”荇菜見他點頭,朝他勾手指。
花漣垂着頭看不到她,一時沒動,心裡翻覆着再接觸幾次就不會緊張,努力努力努力……
荇菜眯眸沉聲:“過來,别讓我說第二遍。”
花漣亦步亦趨地上前,站在荇菜的面前。
原本屬于他的椅子成了她的,屬于他的寝殿成了她的,屬于他的書房成了她的……現在,他也要成了她的嗎?
“本來,我想着占了金蓮的身體總要為她做些什麼……看到你又覺得沒必要。若是沒有金花那出戲,興許你和金蓮真能成為夫妻。社恐的男人卻點滿生活技能,白蓮似的女人對外界一無所知。其實,你們挺相配。”
荇菜對上他驚詫的目光,好笑道,“我見過你的徒弟。”
“金花是,金蓮不是。”花漣口齒清楚道。
荇菜審視着他,期待他臉上的變化:“金蓮是被我殺死。你要為她報仇嗎?”
花漣直直地看入荇菜的眼瞳。瞳術幻境裡,青山洞窟裡驚險得一幕撲面而來:金蓮被人一劍刺穿,跌靠在石壁上,氣絕身亡。
荇菜眨眼,收起讓他看到的景象。不管怎麼說,這個男人算是金蓮的監護人,應該要知道這些事。
她保持着微笑,手中靈力蓄勢待發:“在死前,我已經到她的體内,據我現在查的資料,這種情況叫奪舍。”
揮舞手中關乎識海、靈魂的書冊,繼續試探道,“所以,你要為她報仇嗎?”
花漣直愣愣地看向荇菜,良久沒有變化神色。待有反應後,他僵着雙腿,離開大殿:有些亂,得理理。
荇菜搞不明白這人在想什麼,切了聲後繼續看書。
晚間,荇菜回房,桌上擺放三菜一湯,清一色的蔬菜、清一色的湯,放在白玉似的盤盞裡怪誘人好看。
“下毒毒死我?”荇菜沒有動這些菜。
她把菜送入蜃珠洞府,朝鳳武道,“你好久沒吃東西吧,試試。”
鳳武斜睨這些靈食,冷笑着:“鳳凰非梧桐不栖,非竹實不食,非醴泉不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