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修女的表情出現了一絲裂痕,但她很快又恢複了和善的笑容:“何必着急呢西蒙牧師,您自遠道而來,現在天色已晚,想必肯定累了,不如我帶你們去二樓休息,等到明天天亮了,諸位再開始調查也不遲。”
說着,她不等衆人回應,就轉身準備帶着衆人上樓,周連山沒再出聲打斷,隻回頭冷冷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鬥篷男人,就跟了上去。
這個男人從出現開始便表現出了對他的特殊關注,周連山确認自己從前的人生裡與此人并沒有交際,但不知為何,他從心底裡對這個男人生出一些厭惡和抵觸。
說是厭惡,其實也不準确,周連山目視他的深邃瞳孔,時間久了,還有些心虛。
他搖搖頭,将無緣無故冒出來的想法趕出腦袋,跟着胖修女向樓梯走去。
面對這不同尋常的場景,除了帶領衆人的鬥篷男人,似乎就隻有周連山還保持着一定的理智,又有周連山以身試險證明教堂的确不能随便離開,衆人别無選擇,本能跟随着周連山,見他跟着胖修女走,也就紛紛跟了上去。
胖修女将他們帶到了修女院的二樓,這裡是諸位修女生活和冥想的地方,長長的走廊連接着餐廳,走廊兩側分布着長方形的房間,每間房間的門口都用青銅燈盞托舉着煤油燈,燈火搖曳,照映出走廊兩邊的壁畫,畫的多是一些聖經故事,例如耶稣受難之類的,顯得莊嚴而肅穆,此刻多數房門都是關着的,想來諸位修女要不就是在冥想,要不就是已經休息了。
走到走廊的盡頭,胖修女給他們分好了房間:大主教單獨一間,兩位神父也就是岑文書和瘦弱男人一間,牧師和他的“兒子”一間,另外兩位女性她沒有單獨提到,想來是默認兩位修女原屬于修女院,有自己的房間,不需要另外安排。
衆人面面相觑,站在自己的房間門口,都等着别人先邁出一步。
周連山環視四周,拉着小男孩的手臂,率先走進了房間。
胖修女盯着他們,見衆人慢慢地都走了進去,似乎輕輕舒了一口氣:“特蕾莎修女院有嚴格的作息規律,自律是我們對耶和華的愛的一部分,希望諸位也嚴格作息,等到三支燭燒盡,晨禱結束,諸位就可以開始調查了。”
囑咐完這些,她又掃視了一圈衆人:“諸位切記要嚴格作息,夜晚不要外出,祝各位好夢,阿門。”
言畢,胖修女帶着兩位女性往相反的方向走,周連山裝作關門,留了點門縫注意三人的去向,在确認兩個女性的住處以及胖修女也終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之後,他盯着門框看了一會,面無表情走了出去。
不知因何,周連山的恐懼短暫出走了,他總覺得胖修女的話未必要聽。
這是他第二次試探密室的底線。
周連山并不是一個膽大包天不顧性命的人,相反,他十分惜命,這兩次出格的舉動都是因為他對這個密室有一種莫名的自信。
生存率高,寬容度高,難度極低,D.M是傻X。
周連山毫無緣由在心裡給特蕾莎修女院做了如上評價。
他不知道自己何以如此狂妄,但既然這種直覺如此強烈,那麼迷信一回也無妨。
周連山作為一位微生物領域的研究者,甚至玄學有時候不得不信。
他正要邁步出門,身後的小男孩卻有點緊張的抓住他的衣服:“她不是說不讓我們晚上出去嗎,你怎麼又要走?”
周連山看了他一眼:“你可以不出來。”他就不一樣了,他不僅決定遵從玄學之神的指示,而且他24小時以後還有個很重要的細菌培養數據要測,他是社畜,他趕時間。
來到這個鬼地方已經很倒黴了,如果不抓緊時間而導緻錯過實驗數據測量,以至于浪費了昂貴的培養基,甚至于耽誤項目進度導緻自己失業,那他簡直是倒黴他媽給倒黴開門——倒黴到家了。
小男孩怯怯地放開他的衣角,然後鼓起勇氣:“我跟你一起去!”
比起違反規則,他更害怕一個人留在這間陰暗潮濕畫滿宗教故事的房間裡。
周連山拒絕:“你等一等,我等會回來叫你。”
他自己可以遵循玄學之神的指示,但玄學之神沒說要帶着别人一起行動。
萬一兩個人一起死了,那才叫得不償失。
他把小男孩往屋子裡一推,把門虛掩上,然後越過岑文書和瘦弱男人的房間,敲了敲大主教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