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初動作一頓,迅速收起了身上蓬勃欲發的能量,微微轉身,看見雕花木門口陰森森站着的唐平蘭。
唐平蘭是這個密室中除他以外等級最高的玩家之一,由于年齡漸長,她的臉上溝壑縱橫,在燈光昏暗的中式院子裡,多少顯得有些陰森。
此時,那雙深陷在眼窩裡的眼睛就這樣定定看着殷初。後者淡淡勾起嘴角,挺直身體,将手中一件攢花金钗放下,看向唐平蘭:“怎麼了?”
唐平蘭向前走一步,整個身子沒入陰影中,而後冷冷一笑:“你的特質對我沒有用。都是明白人,開門見山。”
殷初一挑眉,肌肉驟然緊繃起來。理論上來說,作為全場唯一的B級,他的實力應當可以碾壓在場所有人——但實際上他也并沒有這樣做的必要,“好感遞增”特質對所有C級及以下合夥人生效,應當不會有人莫名對他展露敵意才對,而唐平蘭一個瞧不出有什麼特殊之處的C級,竟可以無視該特質。
看來平原懿公主這個副本遠比他想象中要卧虎藏龍啊。
唐平蘭感知到空氣中驟增的能量波動,微微眯起眼,做出與年齡不符的神情:“不必與我動手,我沒有打算與你搶奪‘公主的嫁妝’。”
“哦?”殷初笑起來,空氣中的能量波動不減反增,“說說看。”
他雖然看不透唐平蘭的來曆,但強行使用B級能力抹殺一個C級應該不是什麼難事。
“我的獨有特質是預言,”唐平蘭深知自己并非B級的對手,于是不再賣關子,布滿皺紋的蒼老雙手在當空一劃,手上緩緩浮現一個泛着熒光的紫色水晶球,“‘公主的嫁妝’所暗示的那件甲級道具,我想你應該知道它的用處。”
殷初在看見紫色水晶球的瞬間就收了一半勢頭。預言是罕見的特質,一位C級預言家雖然實力不強大,但也絕對不容小觑,更重要的是,若這種預言能力能為他人所用,那絕對是極強的增益。
而“公主的嫁妝”所代表的甲級道具,同樣有另一種極為罕見的能力。
時空逆轉。
殷初是B級裡有名的情癡,稍微打聽打聽就能知道他從前有個同時進入新城的愛人,這些年為了與愛人再見一面,殷初幾乎用遍了所有辦法。
百曉閣出售了有關“公主的嫁妝”的消息給他,自然也可以出售甲級道具線索持有者的信息給其他人。
新城的生意一向做得很髒,殷初對此并不意外。
唐平蘭見殷初表情松動,趁熱打鐵:“我可以幫你拿到它,我隻要它的其中一次使用權。”
殷初收齊渾身逸散的能量,還在思忖這筆買賣劃不劃算,畢竟照他如今的認知,在場并沒有人等級高于他,和唐平蘭合作未必必要,但旋即,唐平蘭好像猜透了他的想法一般,将手中水晶球高舉,而後預言的能量如點點星光般揮灑下來。
“來看看我的預言,看看公主會青睐誰。”
淡紫色的畫面映照在當空,隐射出兩道相擁的身影。
“殷先生,你如果認為自己是整個密室中唯一的B級,那您可就想得太簡單了。”
甄黃與平原懿公主站起來的時候,周連山發誓他很想拔腿就跑。
但無形的力道将他禁锢在座椅上,面前一對新人撥開紅紗幔,緩緩走了出來。
甄黃明明隻是個未及冠的少年,而平原懿公主甚至未滿周歲,而此刻他們面前的,卻赫然是一對少年夫妻。少年的模樣還與甄黃相似,公主的身形卻被詭異拉長,面容依舊維持嬰孩的相貌,兩人的面色青白仍充滿死氣,卻僵硬睜開不聚焦的眼睛,定定注視着周連山與焚城。
周連山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值又在緩步下滑了。
在太陽穴傳來的劇痛中,周連山的神經進入了極端興奮的狀态,他的手指死死掐着花梨木的座椅扶手,滲出紅血絲的眼睛卻緊盯着幻化成少女的平原懿公主。
焚城意識到這裡再度出現了精神污染,但顯然對于一個超A級合夥人而言,微恐級密室的污染對他而言還構不成什麼威脅。
但對周連山則完全不同。
焚城偏過頭,明顯看到周連山白皙的脖頸上青筋已經逐漸突出,顯然他的精神值又一次下降了。
面前的周連山脆弱,無能,與他印象中的那個人簡直天差地别。
焚城本應該迅速祭出自己的特質或者道具或者随便什麼别的來打破這對屍體夫妻的前進——很顯然周連山已經承受不住了,想必很快,他就會因為精神值歸零而變成一個瘋子。
他隻要打個響指,這層幻境就會再一次崩塌。
這不是什麼難事。
可焚城隻是緊緊盯着周連山,看着他蒼白的面孔,褪色的嘴唇,猩紅的眼睛,還有一滴滴往下掉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