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被食客折磨的諾普也被這驚人的出血量震驚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他臉上那一半枯黃一半嫩綠的葉片扇動了幾下後停下,“你這是……”
剛才還冷靜沉着的季甯此刻虛弱地靠在牆上,薄唇白的吓人。
“食客不滿意,然後就……”
話說到一半,他又咳嗽了幾聲,諾普連忙上前拍他的背給他順氣,嘴裡還念念叨叨,“唉,食客們都是這樣的,沒辦法,你隻能多忍忍。”
季甯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麼,沉默片刻後開口:“嗯,我知道的。”
青年的聲音很輕,稍稍合攏的肩膀讓他染上些悲傷和難過的氣息。
諾普看在眼裡,一抹回憶湧上心頭,一時間沒忍住伸出右手放在了他的腦袋上。
季甯下意識便要後退躲開,硬生生忍住了這個沖動,任由對方樹杈一樣的手落下。
看着他一頭順滑的白發在摩擦下變得毛躁,還單飛出幾根敲起來,彈幕樂了。
[樹幹,你是第一個碰季神頭發的人~]
[哈哈哈哈,樓上笑死我了,霸道樹幹愛上我嗎?]
[不過說實在的,那捧白發看上去好好摸啊,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戳手)]
[嗐,誰不想呢,但季神那個脾氣,我們還能不能活下來就不一定了。]
季甯此刻不能作出反常的舉動,又對這樣的舉動反感不已,最後幹脆閉上眼不去看。
見青年‘安心’地閉上眼睛,諾普聲音都放緩了些,“你跟我弟弟很像,身體弱弱的,但在我身邊總會安心地閉上眼睛。”
“他在這裡也被欺負過,回家以後滿身的傷,可惡的食客,該死的廚師長!”
“明明隻是在地下室處理食材,沒想到最後被廚師長…………”
話語中斷,頭頂上的樹杈停止了動作,季甯睜開雙眼看去,諾普有些失神地看着他。
僅剩的葉子蔫了吧唧地貼着樹皮,幹燥的外表上隐隐有幾分濕氣。
莫名的,季甯從他身上看到了無法言語的悲傷。
很快,感受到目光的諾普回過神來,揮了揮右手。
“哎呀,我說這些幹什麼,時間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晚了廚師長會責罰你的。”
“嗯,謝謝你。”
“不用謝,我叫諾普·穆森,就住在最裡面那間,你閑了可以來找我。”
“好的。”
應聲後季甯離開了過道,順着路往送餐區域走去,當前隻過了一半時間,如果他們不傻的話,應該找到些關鍵信息了。
然而,事實并非如此,當他踏進這片區域時,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陸浮一早就瞄準了季甯,待他過來就迫不及待地分享着剛才的事情。
“大佬,沒想到吧?其實我也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說完他看了看地上的兩具男屍,聳聳肩膀,“不過也見怪不怪了,這世界裡無論是誰都會有點保命技巧的嘛。”
“能力差的自然就淘汰咯。”
他的話語說的很輕松,也很冷漠,卻完全沒錯。
季甯看着地上的兩具屍體和環腿抱着自己縮在牆邊的女孩,微微皺起了眉頭。
很顯然,這裡發生了一場厮殺,無人去找尋線索。
真是一群……
他很想罵人,眉宇間裹着寒霜,刀鋒一般銳利的眼神掃過所有人。
尤其是陸浮,對待生命的輕浮感撲面而來,讓他生理性的厭惡。
偏偏陸浮還不自知,依然自顧自地說着先前的情形。
就在剛才,季甯震懾了胡目三離開以後,他并沒有消停,而是目光兇狠地盯上了一旁的吳俊文。
“媽的傻逼,看什麼看?!”
他的橫肉中夾着戾氣,比起手上的疼痛,被當場羞辱的感覺更讓他難以忍受。
恰好吳俊文就在一旁,沒有什麼比直接動手更能洩憤的了。
胡目三擡起腳直接踹向吳俊文的肚子,十成的力道下,他飛出去小半米的距離。
“噗!”
趴在地上的吳俊文胸口傳來劇痛,當場口吐鮮血。
他的眼鏡碎了一地,鏡框被壓在身下,視線裡模糊一片,隻能依稀看見個閃着光的東西朝他走來。
胡目三拿回鞭子轉動幾下手腕就朝着他抽了過去
“廢物就去死啊!活着有屁用!”
“啪!”
鞭子破空而來,吳俊文完全避不開,隻能拼命地朝一旁挪去。
但是這樣的努力微乎其微,帶刺的鞭子如期而至,僅僅一鞭就讓他皮開肉綻。
“額額啊啊啊啊!”
慘烈的喊叫響徹餐廳,小憩的廚師長露出了愉悅的笑容,譚曉彤強忍着救人的欲望别過頭去。
她的眼裡蓄滿了淚水,總覺得人類之間不應該這樣,但現在卻毫無辦法可言。
隻用一小部分人的性命換取大多數人活着,這才是正确的。
譚曉彤不停地洗腦自己,方維同樣也不好受。
探索者小隊是人類的先驅小隊,為了讓更多的人類存活,犧牲自我是經常發生的事情。
可是目前的世界難度太高了,這已經不是他們這個探索小隊能解決的了。
直到現在都沒有頒發通關任務,往後又該面臨怎樣的處境?
為了大多數人類的性命,起碼現在,他們還不能死。
哪怕一開始他們是帶着任務進入這個世界的,這一刻也早已被抛之腦後。
現在最重要的是活下來,隻有活下來才有未來。
吳俊文的半隻小腿都被抽的見了白骨,自腳底湧上心尖的疼痛讓他蜷縮在地上。
男人雙眼外凸,汗水布滿的手心充血,手臂上是暴起的青筋。
他想活着出去,不想死在這裡,反抗嗎?
不可能成功的。
面對胡目三,吳俊文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心理,差距太大了,但是他想活着啊!
男人忍着疼痛,匍匐着爬到胡目三面前,跪着磕下響頭。
“大人,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想死,我不是新人我還有作用。”
“我還有用的,隻要你放過我,我以後就是你的一條狗!求你了!”
小腿的血液滋哇外冒,他卻像不知疼痛般磕頭求饒。
見對方沒反應,又接着用嘶啞的聲音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