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神？”
陳招娣愣了一下，接着擔憂地瞅了一眼黎栗。
這姑娘不會精神有些……
“嗯，沒錯！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個心願，做不到我就……我就掉光毛！”
喵嗚，這可真是她能想到最有威懾力的發誓了。
陳招娣突然笑了一下，久不見天日的小虎牙也露了出來，半是玩笑半是真的開口：“那你可以把我弟弟變沒嗎？”
“變沒是要他死的意思嗎？抱歉，這個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殺人的。”
黎栗瞬間有些後悔剛剛發的誓了，她做不到豈不是要變成無毛貓了！
喵嗚，誰來救救貓啊！
“哈哈哈逗你玩的！我弟要是沒了，我爸媽得第一個瘋，要是可以，能把我變沒也可以，這樣就不用和他們一家子綁在一起了。”
“他們一家子？”
貓界的血緣關系是很淡泊的，就像黎栗不記得她的媽媽長什麼樣子，也不記得她有幾個兄弟姐妹，但她并不在意這些。
可是人類好像很在意，比如現在，黎栗就能很明顯地感受到對面女孩子的難過。
“我還沒告訴你我叫什麼呢吧？”陳招娣舔了下幹裂的嘴唇，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接着說道：“我叫陳招娣，我出生之前我爸媽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了一個土藥方，說是隻要喝了就可以生個兒子，我媽喝了，所以滿心歡喜覺得會是個兒子，結果是個女兒……”
公的有什麼好的？為什麼都那麼想要帶兩個蛋的。
黎栗皺緊眉頭，不禁想起她曾經和一個好姐妹鬧掰就是因為它一下就生了兩個公貓，咬着小貓的後脖頸就來和她炫耀，說她修煉有什麼用，生小貓崽才是作為母貓的正經事。
道不同不相為謀，從此黎栗就再也沒有搭理過那個“兩個公貓的媽”了。
“别人的名字都帶着美好的寓意，我的名字也有寓意，可惜寓意是為了要個弟弟。從小我最害怕都就是自我介紹，因為我說完我的名字後總是會有好奇、震驚甚至同情的眼光射向我，把我的靈魂瞬間射穿。”
說到這，陳招娣有些激動，身子微微發抖，黎栗把手搭在了她攥緊的拳頭上，企圖溫暖她冰涼的手。
“我最大的心願就是改個名字，但我爸媽不允許，因為他們覺得這個名字真的帶來了一個弟弟，這是一種福氣，不可以随便改，不然會毀了我弟的運氣。”
“可是我呢？他們從來都沒有想過我。弟弟學習不好，他們願意花錢供他上專科，我考上好大學學費卻要自己掏，他們想逼着我想讓我放棄上大學，可是我偏不！”
說到這，陳招娣亮晶晶的眼裡閃射出一種奇異的光彩，她挺直了自己的腰闆，堅定地說：“我偏不要順從他們的意思，偏不要隻是因為不是男性就被瞧不起。”
陳招娣是個很普通的女孩，沒有美麗的容貌，也沒有矚目的氣質，但就在這一刻，黎栗覺得她一下子就明亮起來，不在灰撲撲的。
“其實有的時候我就覺得我就像是流浪貓一樣，寵物貓有人愛有人疼，不用經曆風吹雨打，但是流浪貓卻總是東躲西藏，吃都吃不飽。所以我是真心希望學校裡的流浪貓好，這樣好像就可以給我自己一些心理安慰一樣。”
“嘀嗒——”
一滴眼淚落到了黎栗的手背，她有些慌張地想要找紙巾，卻被陳招娣制止。
“不用的，我自己用袖子擦擦就好，紙巾怪浪費的。”
陳招娣吸了吸鼻子，眼角通紅。
黎栗沉默地看着她，突然想到了什麼，拿起了手機。
一直趴在她肩上的小奶貓被吓得差點掉下去，趕忙用力地蹬了蹬小短腿，往上湊了湊。
［小栗子］：在嗎？美麗善良的阿婆~
［AAA不吃香菜］：幹什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速速說來，饒你一小命。
［小栗子］：你能不能借我點錢啊？我會還給你的！/貓貓握拳.jpg
［AAA不吃香菜］：你要錢幹什麼？看上哪個男模了？終于開竅了啊孩子/流口水/
這理由不就直接給自己找好了嗎！
黎栗深吸一口氣，直接豁出去了，順着阿婆的意思往下聊。
［小栗子］：對！我要包養男模，麻煩給我打10w！急求，等着結賬呢/貓貓求求.jpg/
［AAA不吃香菜］：轉了，話說現在市場價這麼貴了嗎？什麼男模這個價格？
哈哈，黎栗心虛地沒有回她。
退出聊天界面，黎栗就開始發愁怎麼把這筆錢給陳招娣，她突然想起了郁垣，這狗見多識廣，應該知道怎麼能直接給對方轉賬。
［芋圓］：管她要個手機号碼，然後就可以直接轉賬給她了。
對啊！她怎麼沒想到！
“我們能加個聯系方式嗎？你可以把你的手機号碼給我嗎？”
“可以呀，這個就是我的手機号。”
黎栗快速把它記了下來，接着裝作疲憊的樣子伸了伸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陳招娣可快就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
“累了嗎？你要不要回去休息？”
黎栗順着陳招娣的話點了點頭，兩人起身最後擁抱了一下，在餐廳門口分别。
陳招娣幾度想開口問對方的名字，但想了想還是作罷。
萬一她真的是貓神呢？貓神的名字應該不會透露給人類吧。
陳招娣被自己的想法逗樂，迎着朝陽大步走向圖書館的方向，影子被陽光拉得很長。
黎栗貓貓祟祟地回頭看了好幾眼，确認對方就算反應過來，追也追不上自己後，按照郁垣所教的步驟把錢轉給了陳招娣，并且認真地備注了一句話。
“喵喵喵~”
小奶貓看着黎栗完成這一切，親昵地用腦袋蹭了蹭黎栗的臉，又用舌頭舔了一下她。
它最後的一個心願已經實現了，它也該走了。
黎栗靜靜地站在原地，感受着小奶貓的魂魄消散，過了很久才動了動已經僵了的肩膀，吐了一口氣，最後扭頭瞅了眼陳招娣離開的方向，笑着眯了眯眼睛。
錢不是萬能的，但她知道這筆錢會讓這個孤注一擲，努力想要破繭成蝶的女孩，翅膀更硬些。
她盡全力希望陳招娣可以沒有負擔地收下那筆錢，所以正如同備注上所寫：這是一份貓神送給流浪貓的貓貓神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