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需要嗎？”

黎栗的目光落在案闆上被郁垣排排放的四條魚身上，怎麼看怎麼都覺得不太可靠。

這些魚恐怕也沒能想到自己會死的那麼有“秩序”。

“真的，相信我。”

像是怕黎栗不相信一樣，郁垣拿起菜刀，堅定地點了下頭，磨刀霍霍對準那條最活潑的鲫魚，高舉起菜刀——

“等等！”

聽到黎栗的叫停，郁垣揮刀的手一頓，表情卻明顯放松下來。

放松下來的還有那隻死裡逃生的鲫魚，它的嘴向機關槍一樣的高頻率啵噜起來：“啵噜，吓死魚了，剛剛那一刻我好像真的看到我太奶了。”

“啵噜，吓死，吓死。”

“你要不先做一條呢？反正我們也吃不了四條魚。”黎栗光是看郁垣殺魚的姿勢就預感到大事不妙，連忙打斷制止。

“好，那這三條……”郁垣皺了皺眉頭，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好主意，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黎栗：“我明天去買個大魚缸把它們放進裡面當觀賞魚養吧。”

黎栗驚了，她第一次見到有人想把把鲫魚鯉魚這種可食用的魚當觀賞魚養，主要無論左看右看，甚至肚子看，都看不出它們有什麼觀賞性，倒是餓的時候看着蠻香的。

不光黎栗，就連原本在案闆上準備眼一閉一睜就嘎了的三條魚瞬間支愣起來，尾巴上下拍打，覺得自己的“魚生”又有了活下去的意義。

“啵噜，真的要流眼淚了，誰能想到本魚這輩子也能被當觀賞魚養。”

“感動死老魚我了，但話說能不能先給我放回水盆裡，我要渴死了。”

“啵噜，要渴死了，要渴死了。”

三條魚啵噜啵噜的興奮地交流着，為又能苟活一陣子感到開心，隻有那條已經死掉的鯉魚沉默地躺在案闆上，眼睛越發變白。

“啵噜，兩位能不能快點啊！再不快點我就要發臭了！魚魚不想發臭，發臭我會魚魚的嗚嗚嗚……”

魚魚？

黎栗一開始還在思考這是什麼魚語，後來轉念一想，這應該是抑郁的意思。

這魚說話怎麼還有點大舌頭？黎栗撇了撇嘴，此刻真切希望所有動物和妖獸都應該去學習普通話，最起碼得考個二乙，這樣更方便交流和溝通。

“你先出去，這裡就交給我吧。”郁垣把幸免于難的三條魚放回水盆裡，抽了張手紙，擦了擦剛剛迸濺到身上的水，給黎栗一個自信的眼神。

黎栗不放心的最後看了眼那條鯉魚，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内心默默祈禱起它不要變成新一代的“鲛魚”——燒焦的魚。

“不好意思這位魚弟，我要開始了。”

郁垣一臉正色地調整了魚在案闆的位置，把它擺正後又神經兮兮地鞠了個躬，這才吐出一口氣，撸起袖子準備大展身手起來。

郁垣插着腰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打算按照“小狗書”上的教程一步一步地進行，邊做嘴裡還嘟嘟囔囔着步驟。

“先魚改刀，魚肚裡也可以塞些蔥姜蒜調味去腥。”

“啵噜，魚魚肚子漏風要着涼喽~”

鯉魚全程沒有一點作為當事魚的自覺，因為感受不到疼痛，它反而興奮地瞪着死魚眼看着郁垣來來回回地忙活，時不時還發表一下自己的心得體會。

“倒料酒。”

“啵噜，魚洗澡澡喽~”

“挂面糊。”

“啵噜，澡白洗喽~”

“放進鍋裡油炸。”

“啵噜，蒸桑拿喽~”

“再撈出來。”

“啵噜，吹空調喽~”

“調汁。”

“啵噜，沐浴露來喽~”

“澆汁。”

粘稠的湯汁順着馬勺“淋”到鯉魚的身上，這次鯉魚沒有再“啵噜”，反而嗚嗚地哭了起來。

“嗚嗚嗚，魚真的實現自己的願望了，魚幸福，魚感動。”

每條魚都有每條魚的夢想，它的很多同類都有着很高的志向和雄心。比如明明是淡水魚，它們卻渴望有一天能遊進大海，和大海相擁。但它不一樣，它自知無力逃脫人類布下的大網，所以它選擇換了一個比較容易實現的夢想，并且最終實現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