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不可小觑,無主的靈氣不少見,但規模龐大至此的無主靈氣,便隻有一個可能。
“不少修士死在這裡了,”封澄沉着臉,“且靈氣被困,出不去。”
希望俠醫還沒有死。
趙負雪也少見地正色起來:“此等規模,死者的數量恐怕并非非同尋常。”
二人飛快地向靈力潰散的源頭奔去,正是走廊盡頭的最後一間房間,還未等進門,封澄便嗅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
這血腥味中還有魔血的腥臭,封澄一把掀了靈視符,與趙負雪對視一眼,推門進去。
入目慘劇,幾乎令封澄紅了眼睛。
修士,全都是修士。
坐着的、躺着的、站着的、跪着的,腸開肚破,血流滿地,屍體的腐敗程度不一,有新鮮流血的,有腐敗潰爛的,還有化作白骨的。
死法也不一,幾乎沒有一模一樣的傷痕,個個被魔氣封着動彈不得,有幾個胸口還在喘氣,隻是看着也像是活不久了。
幾乎下意識地,封澄胃中一片翻騰。
“退,别吐我身上。”趙負雪皺眉。
封澄艱澀道:“死了這麼多人……!等等,我找個人。”
趙負雪好似生怕她吐出來:“你看不了便不要往前,”他走近一步,雪白的衣物沾上血迹,他将一人的手擡起:“找什麼人?”
封澄道:“一個俠醫,年輕,身量高,面白,眼下一顆痣,兩耳戴一對黃鈴耳铛,手腕處有一條蛇紋。
趙負雪一番搜尋,道:“有,還活着,看着快死了,需速速破除魔氣,馬上施救。”
對于封澄一進門便要搜尋施救,趙負雪心中對她進入寶華樓的目的已有了幾分了解,血修無利不起早,恐怕她以身涉險,為的便是這個人。
她這幾日,到處找醫師幹什麼?
電光火石間,趙負雪想到封澄吐出的那口血,心下微微一動。
正思忖間,封澄已然整理好腸胃,鑽進了屍堆中,她擡起一人的手:“我發現一個問題——這裡的所有修士,幾乎都用指環作法器,全是陳家的人。”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屋内死去的天機師,手上竟然都戴着陳家的指環。
這些都是陳家派下來除魔的修士!
“不對勁,”封澄轉身抓住趙負雪,“我們得去陳家問問它的消息。”
封澄隐隐有個不詳預感,她總覺得寶華樓困殺陳家人,和海洛斯誘殺陳家人之間,有一條若有若無的線。
她跑回去,強忍着惡臭,一枚一枚地将陳氏的指環撸了下來,權作信物。
趙負雪知道在封澄面前掙紮的下場就是被抓得更緊,于是任由着封澄牽了出去,待踏出寶華樓的大門,見到了日光,封澄便松開了手,他不動聲色地撚了撚手心。
“搞不好,後面還有大東西。”
趙負雪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中莫名想起了狩獵的猛獸。
二人出門後,不作停留,徑直往山上去。
不知是不是封澄劈石的勢頭太猛,此時的陳氏山莊四周圍得鐵塔一般,處處都是人,皆面色冷厲。封澄疑惑道:“我不過是劈了陳氏的石碑,又沒劈了陳氏的祖墳,怎麼搞得這般吓人?”
正嘀咕之時,卻看見山上下來一個人,來者穿着一身白衣,臉色有些發白,一雙狐狸眼分外眼熟,竟然是陳雲。
隻是這臉怎麼回事,如喪考妣。
不作他想,封澄還是對着陳雲道:“陳公子,久違。”
陳雲一怔,在看清封澄面貌時,霎時又青又白。
“血修,”他又氣又怕道,“你怎麼還敢來,同夥呢?”
封澄有些疑惑:“什麼同夥?陳雲,我與你有要事相商,事關你陳家天機師和古安之衆的死活。”
聽了這話,陳雲的臉色更加不好,他瞪視着封澄,又瞪着身後的趙負雪,趙負雪勾唇一笑:“看這樣子,你終于知道血修是什麼東西了。”
陳雲又氣又怕:“是,我知道了,沒人比我更知道了!”
知道什麼?封澄一頭霧水。
随着一陣靈光暴起,陳雲的指環霎時爆出靈光,他化靈力為刃,竟然直沖封澄而來,刀刀之勢,仿佛要取她性命,封澄上前一步接住陳雲的一刀,一扭将他反擰了:“你怎麼回事!我已然說了,和你有要事相商!”
陳雲一擊不成,轉身又是一擊,封澄咬牙,從包中抽出一定身符,啪地拍到陳雲腦門上,陳雲手腕一僵,當即道:“你對我做了什麼!”
封澄一拍手:“可算能好好說話了?昨夜劈了你們的碑是我不對,我會賠錢的——今天咱們不說碑,說點人命行不行?”
陳雲大怒:“誰管那碑,那東西又不值錢!”
封澄奇怪:“那你擺出這番模樣來作甚?”
詭異的沉默在衆人中蔓延,半晌,陳雲咬牙道:“昨日……血修夜襲陳氏山莊,我父親因此受傷。”